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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男人未有難色,裴出岫遂無奈應承了,秀錦攙著林知秋先回院後廂房歇息。
堂廳內安靜下來,裴出岫心下嘆息一聲,安撫已然半醉的宋詩意道,「我知你心中有不甘和愁苦,可是往事已不可追,且珍惜眼前的日子罷。」
宋詩意嚶嚀一聲,拉過她又要倒酒,只這一回,裴出岫順遂她心意,又使她醉了個痛快。
待到宋珏來攙她去就寢時,半夢半醒間,裴出岫聞得她自言自語般低喃一句。
「出岫,你與知秋是否……若是你,我又能如何呢……」
她心頭一顫,明白過來,望著她垂首離去時的眼眸幽深了幾分。
自入都鏡府,她舉止言行已有克制,可詩意還是發覺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她覺得有些愧疚和不安。
待到院中,對著庭院中的夜色,深深吸了口氣,本就不甚迷醉的神志越發清醒。
影影綽綽的,裴出岫瞧見檐上有一道身影。
十六直愣愣地落到她面前,裴出岫適才想起天七不在,他還不會學天衛傳信用的鴞鳴。
定睛一看,玄衣影衛掌心擒著一隻赤色游隼,這是郢城王府養來傳信用的隼。因著顏色特別極易辨認,可數量稀少,不會輕易來用。
「七主子教過屬下如何喚隼。」
裴出岫取出它足上小竹筒內的細長字條,匆匆一閱後臉色猛地一沉。
是王府內出了事,戚夫侍病得很重,該是熬不過這個冬日了。
第46章
對戚夫侍的記憶已經很淡薄, 自父君過世後,她去正院的次數寥寥,更遑論是戚氏與幼弟所住的西院。
母王回王府的時候漸漸多了起來,可她更愛去西院陪戚氏父子, 美眷稚兒, 她們更像是和樂美滿的一家子。好在有戚夫侍相伴, 母王的性情柔和許多, 家宴上也不會對她如從前那般嚴厲挑剔。
日子也算是相安無事。
與父君相比,戚氏性子更柔順,儘管她不會受用,可父君過世後, 戚氏每年會給她親手縫製衣裳, 也常做些糕點送來給她夜裡讀書時墊飢。
她不常去西院,可幼弟若初卻識得她,家宴上也會稚聲稚氣地喚她「阿姊」。
是以,對戚氏父子,她也並不能真正冷下心腸。
十六還在等她回應,裴出岫與他低聲道, 「替我回信,就說我會儘快回郢城。晏公那裡天七若是傳信, 你再遣隼來回我。」
影衛領了令後便獨自回酒樓去。
宋珏給她安排了間廂房,就挨著林知秋住的那間。她心意正煩亂, 又憂心男人在陌生的地方會覺得不安, 遂來到了他的屋子。
榻上的男人閉著眼眸, 可裴出岫知道他沒睡熟, 或許是在等候她過來。因為她方一靠近,他便迴轉身, 空茫的眼眸對上她一雙幽暗的鳳眸。
他已能面不改色地對她撒嬌,輕咬著唇瓣,聲音很細很低,「出岫,可以留下陪我嗎?」
男人像是篤定了她不會拒絕,他如貓崽兒討好主人一樣的親昵,令她心里立時溫軟成一片。
褪下外衣,她躺在床榻外側,將他的面頰攏在胸前。遲疑了一會兒後,她似有為難地問他,「知秋,若是我家中有急事要回郢城,你可願與我一道回去。」
郢城天南地北般偏遠,路上艱難非是京城至都鏡府可比。
林知秋緊緊偎著他,似乎小聲嘟囔了句什麼,輕弱似囈語。
身前男人的氣息漸漸淡了下去,裴出岫止了言語,寂靜之中也悄然闔上了雙眼。
其實他方才是想對她說他願意,可是他忽然心里又覺得難過。這一路上他已拖累她太多,若不是為他,她也不會受那樣重的傷。他盲了雙眼,成了衣食住行都需要人服侍的無用之人,她心系家中急事,他不該成為她回故鄉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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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宣武殿內,六壬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走路姿勢頗古怪地來到二皇女面前稟報。
「主子,手下的人捉住了一個落單的女子,柳校尉手下認出她身上的兵刃,應是那日在雁影道與裴出岫一道的幫伙。」
幽邃的鷹眸中終於閃過一抹得意,二皇女鳳煊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她必定還有同夥潛藏在京中。」
「主子英明。」六壬有幾分躊躇,「只是這女子甚是硬氣,在暗牢里上了數道刑,卻始終不吭一聲。」
「不必急於一時。」鳳煊悠然自若地撥弄著燈芯,「如今母皇已不再追究,明日本宮親自去武衛營暗牢會一會她。」
六壬諾諾應是,自懷中取出一張字條奉上。
「主子,這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她有些心驚膽顫,「那醫女許是對當年那案子起了疑。」
鳳煊倏然瞥她一眼,眸色冷厲,六壬惴惴地住了口。
字條上寫著兩個名字,「羅侯安」與「董玉桂」。
將字條湊近燭火燃燒殆盡,鳳煊低聲吩咐六壬道,「是時候派人去趟隴鄉了。」
燭火陡然爆了一記燈花,六壬領了命令退下。
看來主子這是下了決心要將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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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太女府書房內,鳳燁正在翻閱幾卷陳舊的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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