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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清濤見她再三道謝,連忙擺手道,「顏大夫救過呂某的性命,出岫小姐就拿呂家莊當自己宅院,不必同我們見外。」
她得先行療傷,遂請管事明嫗喚來侍僕照看男人。屋內有一面竹屏,林知秋便被侍候著在屏風後沐浴更衣。
裴出岫徐徐褪下外袍至肩頭,拿乾淨的布帛塞進口中,用刀子剜開肩上箭傷處,取出入肉的箭鏃,鮮血自窟窿迸溢出來,她拿布帛倉促止了血,撒上金瘡藥,裹緊白色的繃布。
左臂的傷不深,她依樣簡易地包紮了。接著,逕自拿木盆里的溫水清洗了面上、身上的血跡。
屋子裡有嶄新的衣裳和被褥,夜裡呂莊主還要盛情擺宴,裴出岫對著銅鏡將長發重又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朗的眉眼。
懷裡的斷簪,她亦仔細收好了,待到了都鏡府可以尋玉飾匠人鑲連起來。
林知秋換上了衣衫,披著濕漉漉的發,低垂著濕漉漉的桃花眸,他許是心力交瘁,顯得十分低沉靜默。
裴出岫來到他身後,輕柔地替他擦拭濕發,「知秋,眼下已至定州地界,再行一晝夜就能到都鏡府。」
他眸中氤氳迷濛,毫無預兆地回轉身,有些拙拙地抱緊她的腰,「出岫小姐,早知這一路如此危險,我不該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們……我們還是回京城去吧……無論六皇子殿下要如何責罰,我都願意承受,只要你能安全無恙……」
眼下無論是去何處,皆不太平,她唯有守著林知秋,等晏公在京城查明情形給她傳信。
裴出岫撫著他沐浴過後溫熱柔軟的臉頰,緩了語氣,平靜溫和地寬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不要心慌,我們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她替他挽起長發,在眼眸上覆了白綾。
明嫗在屋外靜候著,裴出岫左手牽著他朝正院堂堂而去。安平王府避世是為遠離是非,卻不會貪生畏死、任人欺辱。
第40章
呂家山莊內庭列修竹、景致怡人, 有不少奇花名卉,甚至稀珍藥材。
明嫗在前引路,山莊甚少來外客,下人們紛紛駐足打量。裴林二人樣貌出眾, 堪為一雙璧人, 雖然目光多是善意, 可男人的眼疾她還是不願暴露人前, 勾起他傷痛的記憶。
系上白綾,可以令他安適許多。
暮色已深,山莊正院燈火明盛,空曠的庭院內擺了幾張席案, 呂清濤坐在上首, 將次席特意空與她。
念及林知秋進用不便,她攙著男人來到席案中央,自己坐在邊側,是共用一案。正對面是二莊主的席位,而後依次有夫侍與子嗣落座。
呂莊主從前見到裴出岫時,她還是跟在顏大夫身後的少年女郎。在莊裡大多時候都默默無語, 可是她與顏大夫相處時卻並不似尋常師徒。
顏大夫指點她時神色嚴苛,可平日里起居卻又態度恭謹。
恩人的身份與舉止, 她無意妄度,如今又與裴出岫重逢, 她克制循禮, 依舊錶現得十足和善。
「聽管事說起, 出岫小姐欲與夫郎往都鏡府去。此一趟山路遙遙, 明日一早呂某命人備下馬車,送您行路吧。」
呂莊主笑意從容, 裴出岫若孤身上路也就罷了,她不忍林知秋行路疲累,遂取了面前席案上的酒盞敬二位莊主,「如此出岫便謝過二位莊主盛情美意。」
言罷,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二位莊主也跟著舉杯飲酒,呂清流與她是初見,她曾聽長姊說起顏大夫,長姊盛讚她是一個醫術才華俱精妙的傳奇人物。顏大夫雖未至,不過她對裴出岫心下仍有好奇。
「出岫小姐往都鏡府是為行醫嗎?」
裴出岫淺淡一笑,溫聲回道,「是為拜會故人。」
有她在身邊,林知秋不言不語也覺得安心。呂清流見她姿態不亢不卑,心生幾分好感,又瞧她為夫郎細緻地揀出魚肉撥在碗裡,並不覺得女子侍候男兒有何不妥,眸光中又帶有詫然。
「長姊說的話,如今清流是信了。」
她笑得悠然,也無揶揄冒犯,能來往定州與錦州經商,少不得同官府富戶打交道,自然人情練達。
說到這織造營生,裴出岫倒是記起那一夜天叄的提點。織造司轄管三大織造府,都鏡府就設有其中之一,錦州與定州歸都鏡府統管,離京城最近。
「出岫有一事,想請教二莊主。」她放下筷箸,絲二而貳武舊易四七加群全年每日更新每天吃肉端正臉色,「不知二莊主對京城織造司可有知聞?」
呂清濤平素除了山莊內務皆不過問,呂清流也未曾想到裴出岫會對織造有興致,她思忖一番後,溫文沉靜回道,「出岫小姐是想問如今官府是何人主事?」
裴出岫輕輕頷首,「似乎是位趙姓員外郎。」
「不錯。」呂清流同她解釋,「京城織造司掌皇宮穿用,自然是起用親信之人。趙氏從前在京中並不顯,傳聞是與丞相交好才得任用。不過這織造說到底是宮闈內務,其實與當今鳳後……」
「清流。」
呂莊主出聲輕喚了一聲,二莊主垂眸倏然止了言語。裴出岫已得了她想要的線索,也不再追問,此事便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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