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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吶,是會得意忘形的。
尤其是莫敬生這種貪婪之輩。
人前還能裝一裝,人後直接原形畢露。
他自己在書房自飲自樂,酒意上頭,笑著將當初代寫書信的事給說了一遍。
「什麼第一公子,還不是因為有個首輔爹?」
「打我第一天見你,就覺得你特別不順眼,可是身份擺在那兒,我又不能直接給你使絆子。」
「好在我擅長臨摹別人的字。」
「以你裴臻之名給瓊陽公主寫了數封書信,這期間我都快動心了,好在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後來見瓊陽公主當面問你要說法,你一本正經說什麼殿下金枝玉葉,微臣不敢攀折,我差一點點就笑出了聲。」
「裴臻啊裴臻,你真是沒有辜負我對你的了解。」
此後書房裡迴蕩著莫敬生得意的笑聲。
派去監視莫敬生的人將所見所聞繪聲繪色告訴給了孟陽。
孟陽回頭望了眼屏風後伏案批閱奏章的帝王,擺擺手,示意人先下去。
孟陽輕手輕腳繞到屏風後,正欲問帝王打算如何處置莫敬生,不料一份奏章扔到他懷裡。
都是禮部的一些陳年爛帳。
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但要是稍作文章,莫敬生這個禮部尚書就會被冠上掉腦袋的大罪。
孟陽會意,「陛下您不知,自從莫尚書晉升,這底下就頗有微詞,都道莫尚書無功無績,難當此任。陛下何不讓莫尚書去清了這些舊帳,還禮部一片清明。」
「那就依你所言。」
不出三日,莫敬生就忙得焦頭爛額。他一個新上任的尚書對禮部諸多流程尚不了解就被安排清理陳年舊帳,明里暗裡得罪了不少人。
都不需要裴臻稍作文章,大家私底下給莫敬生使的絆子是一個接一個。
這晚,莫敬生挑燈細讀帳目,走時忘了熄滅蠟燭,夜裡走水,房裡的帳本被燒了個大半。
原本莫敬生只是個辦事不力的罪,但在一個個同僚的檢舉後,就變成——爛帳也有莫敬生的一筆,放火是他故意為之。
裴臻聞之,大怒。
莫敬生於早朝為自己辯解,只見帝王痛心疾首嘆道:「是朕看錯了人。」
「陛下,微臣冤枉啊!」
莫敬生在殿中涕泗橫流,哭得好不傷心。
孟陽心下冷笑。這會兒知道喊冤枉了,也不知是誰在得知大火燒了帳本後,還感謝老天爺解憂。都是報應!
莫敬生被判凌遲。行刑的劊子手用沾鹽水的刀一點點割下他身上的肉,一旦痛暈,就一桶冷水潑過去。
按照律法,劊子手需割莫敬生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在最後一刀結束莫敬生的性命,才算行刑完成。
到最後一刀時,孟陽去看了莫敬生。
莫敬生恍然明白了什麼,張口就想大罵。奈何他嘴裡含了防止咬舌自盡的東西,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孟陽微微一笑,「莫尚書,來世可別再作孽了。」
劊子手隨著孟陽的輕輕一抬手,將匕首狠狠插進莫敬生心口。
莫敬生猛地瞪大眼睛,沒了生息。
消息傳到公主府時,錦杪正在和青最後一盤棋。
纖纖玉手落下的白子為這局棋畫上一個句號。
青年起身行禮,「殿下棋藝精湛,奴甘拜下風。」
錦杪起身,順勢接過碧桃遞來的手爐,浸滿涼意的掌心這才暖和起來。
「南風館沒了,你也就不是那兒的人,不要再自稱奴。」
「是。」
青年埋低了頭,恭聲答道。
涼亭外的雪紛紛揚揚,下得好不盡興。
錦杪戴上兜帽,走進雪裡。
清婉的聲音傳至青年耳畔,「往後的日子,好好過。」
「這些時日,多謝殿下照拂。」
青年下跪拜別。
聽著腳踩在雪地里的動靜,青年終究還是沒忍住,朝那抹清瘦的身影看去。
原以為瓊陽公主是真的要留下他,實則不過是想通過他來告訴帝王——她可以救他,也能救他。
青年乘坐馬車前腳剛離開,裴臻也到了公主府。
錦杪這些時日待青年如何,一直都有專人匯報給裴臻。
放下心中的嫉妒再去看,那只是再平常不過的相處。
孟陽以為能從帝王臉上看見喜色,不料卻很平靜。
馬車漸行漸遠,裴臻收回視線,徑直走進公主府。
寢殿外,嬌小的人被寬大的斗篷兜住,突然來了陣風,將下擺吹了開,丫鬟忙又攏緊下擺。
玉人白淨的臉泛起了凍色。
裴臻疾步過去,替錦杪擋住風雪,「怎麼不去殿裡?」
高大的身影陡然罩下來,視線頓時暗了不少。
錦杪仰起頭,往旁邊歪了歪,借著天光打量眼前的人。
許是盲了太久,錦杪看得格外認真。
裴臻有些不自在,喉頭髮緊,「殿下這是在看什麼?」
「許久未見陛下,陛下愈發丰神俊朗了。」錦杪彎了眼眸,由衷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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