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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遠了,兩人還在排排站,像是較勁兒似的。
去採購回來的哈德森太太路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好幾眼。
兩個年輕人毫無所覺。
哈德森太太:「……」
大概是年輕的未婚夫妻在玩弄風月的把戲,這都是情趣。
自認為很懂年輕人心思的哈德森太太抱著採購回來的東西先回去了。
微涼的風吹來,阿加莎打了個噴嚏。
福爾摩斯怕她著涼,先認輸。他轉身,跟阿加莎一起走進樓棟里,回了二樓的公寓。
門打開,他就問阿加莎:「你打算要拋棄我了嗎?」
阿加莎反問:「你想讓我現在就拋棄你嗎?」
福爾摩斯將風衣脫下掛在衣帽架上:「我想不想不重要。」
「那你問我做什麼?」阿加莎在門口換了居家的拖鞋,笑著走過客廳,將客廳的落地窗打開,在陽台外的大白鵝馬上展開翅膀撲騰了幾下,然後踱進客廳。
大白鵝一搖一擺地跟在穿著一襲輕薄春衫的女孩身後,自從阿加莎將自己當成是福爾摩斯的半個打工人之後,她就改穿一些輕便的服裝,如果跟就福爾摩斯出去查案,為了方便,她會打扮成男孩的模樣。平時會穿長裙,但很少是大裙擺的。
她今天穿了一套淡粉色的長裙,因為出門前有被氣到,阿加莎覺得不能用別人的愚蠢懲罰自己,所以回樓上換了一套自己喜歡的裙子,打扮得美美的,才帶著東西去銀行。
淡粉色的寬大裙擺,旋身走動,都能在她腳邊晃蕩出優美的弧度,仿佛是在水中蕩漾的鮮花似的。
阿加莎走進廚房,拿了大白的食物去陽台餵它。
福爾摩斯的目光忍不住追逐她的身影。
變化太大了。
福爾摩斯想,阿加莎不過到貝克街幾個月的時候,他卻感覺她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
華生最近忙於開診所和秋天結婚的事情,阿加莎自然而然接手了很多原本是華生處理的工作,福爾摩斯跟她配合得也很好。
或許是因為配合得太好了,以至於福爾摩斯有陣子沒在想阿加莎打算什麼時候拋棄他這個問題。
今天在俱樂部,他聽阿加莎跟麥考夫說她也有夢想,福爾摩斯才猛然想起,阿加莎到貝克街只是權宜之計。
他當初之所以跟阿加莎訂婚,是為了讓阿加莎找回面子的。
福爾摩斯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有的事情不能深思。
深思則恐極。
福爾摩斯坐在自己的扶手椅上,一隻手拿起茶几上的櫻桃木菸斗,有些心煩,想抽。
而這時,從廚房出來的女孩見到他手中的菸斗,十分善解人意,「想抽菸了?稍等,我即刻上樓,你等我上樓再抽。」
福爾摩斯:「……」
阿加莎到二樓公寓,餵完大白,完成幫公寓通風的任務,十分利索地離開。
福爾摩斯靜靜地坐在扶手椅上,點著了一斗煙,默默地吸了一口,開始吞雲吐霧。
阿加莎有夢想,很快會離開貝克街公寓。
可是他已經開始覺得有點不習慣?
怎麼可能?
絕對不可能。
福爾摩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將煙霧吐出,他決定從明天開始,每天起床的時候都要想一下阿加莎什麼時候拋棄他這個問題。
天色陰沉,好像將要下雨。
回到三樓的阿加莎坐在餐廳里,跟哈德森太太聊天:「回來的時候,天還是晴的。一眨眼的功夫,又變了天。」
哈德森太太正在整理採購回來的東西,「不就跟你和夏洛克一樣嗎?」
阿加莎:???
哈德森太太覺得好笑,「你們剛才在樓下的模樣,像極了慪氣,昨天分明還好好的。」
她跟福爾摩斯慪氣?
阿加莎心想誰還能跟福爾摩斯慪氣,福爾摩斯知道女人心裡想什麼嗎?他在乎嗎?
「我們沒有慪氣,只是那時候都不太想說話。」
主要是她不太想說話。
那時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什麼心情說話。
在今天之前,阿加莎潛意識裡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是福爾摩斯團隊的其中一位。可是,當她得知福爾摩斯對她提過好幾次的夢想全然不知時,阿加莎的心情是複雜的。
這幾個月的安定生活,讓她有種錯覺她已經跟福爾摩斯和華生是小夥伴了。
既然是小夥伴,當然是會相互照顧,相互體諒,相互支持的。
只是,她忘了福爾摩斯的性格。
福爾摩斯喜歡刺激,也喜歡尋找刺激,他對家人感情都表現得那麼寡淡,應該是無暇多分一點點給她的。
他不知道她的夢想並沒什麼不對。
阿加莎意識到自己的心態需要調整,她竟然希望能在福爾摩斯身上得到一些即使是普通朋友也能得到的回應。
人是有需求層次的。
當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得到滿足,就會轉而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
她的這些需求,福爾摩斯大概也是無法理解的。而能理解的華生,秋天就要結婚了。
阿加莎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不後悔讓麥考夫當推薦人,只是不知道麥考夫幫她,是因為她是阿加莎·杜蘭,還是看在福爾摩斯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