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快出去。”趕快抓起小迎枕驅趕王琅,“等我打扮好了再進來見我!臭不要臉,偷看人家睡覺的樣子。”

  王琅被我逗得直笑,一點都沒有往常的嚴肅。他今天打扮得很輕省,只穿了一件明黃色錦袍,不像是從前的新年正日,總是要穿上一重又一重的袍服,戴上沉重的玉冠。今天他甚至只是隨便戴了一頂網巾,雖然看起來還是衣冠楚楚,但要卻要比平時看著更……更年輕多了。

  討厭,按照我們現在一個是自我囚禁,一個是被人軟禁的情勢來說,此時相見怎麼都應該是淒悽惶惶牛衣對泣,我厚顏無恥根本不怕敲打,氣定神閒也就算了。王琅居然一點都不擔心我,還這樣一派輕鬆自如地來和我話家常?

  為了這個男人和姑爹鬧掰,到底值不值得呀?

  我凶神惡煞地瞪著王琅,一直瞪到他站起身出了屋子,這才忍不住抱著被子傻乎乎地笑了一會,又趕快翻身下床洗漱換衣,讓宮人給我梳了一個稍微複雜一點的髮髻——天知道老長一段時間,我都是梳著兩條大麻花辮來著。等到我走到從前起居用的南次間,暖閣上已經擺設好了一桌子早飯,王琅就盤坐在炕上,笑吟吟地望著我。

  “你昨晚怎麼不來。”我還是板著一張臉,緩緩走近了王琅,“害得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了年,連年夜飯都沒有吃。”

  我一直是個言行不一的人——這我是承認的。

  所以我一邊抱怨,一邊毫不客氣地賴到王琅懷裡,又抓著他的手,迫他像摸一隻貓一樣摸著我,又眯起眼睛不由分說地蹭起了他的臉頰。

  王琅被我蹭得直笑,“蘇世暖,你是貓啊?”

  話雖如此,他到底還是上下撫著我的背,和我溫存了一會,才催我用早飯。“再不吃,就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我沒有太多胃口,隨便喝了一碗豆漿,吃了半塊奶糕就算是吃過了早飯。一邊吃一邊不住地打量王琅的神色,揣測著宮外的動靜。

  他是自己不願意出東宮來,並不是被皇上軟禁,到咸陽宮來看我,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事。王琅畢竟是將來的皇上現在的太子,只要有腦筋的人,都知道對他不能把事做得太絕。再說連王瓏都來過了,他要進來看我,別人還能說什麼?

  這樣一想,挑大年初一而不是除夕夜過來,理由就明白得多了:除夕夜的時候,姑爹人畢竟是在後宮過年的,比不得大年初一,宮裡幾個重量級人物都要接受朝賀參拜,自然沒心思留意到他了。

  “你還真沒打算出場呀。”我問他,“大年初一朝賀東宮,是大事呢。”

  王琅看起來真是前所未有的年輕俊朗,他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神色間竟有了罕見的朝氣,而非是一向的冷淡矜貴。他興致勃勃地說,“老頭子就以為我總會顧全大局,在年前和他言歸於好的,所以一直挺著不肯低頭。”

  然後——結果不就在眼前擺著了?

  我忍不住就要笑。

  皇上是玩了一輩子的無賴,一輩子靠無賴矇混過關,不知道解決了多少個難題。沒想到他居然也有被王琅的無賴給堵得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子。

  王琅的幾個兄弟,除了王瓏、王瓔、王玲之外,都是老實巴交扶不起來,出身也不大好的。也就是說,基本上都是端王那樣的老實人。而王瓏小打小鬧一番之後,顯然是放棄京城的遊戲,要去就藩了。王瓔呢,那個性子實在是登不得朝堂。王玲又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和哥哥年紀差得太大,背後的勢力也實在是太薄弱了一點,要爭是爭不過的。眼下皇上就是想要再抬舉一個人來敲打王琅,都抬舉不出來了。

  東宮廢立,是國家大事,弄得不好,要天下震動的。

  既然大家都清楚這一點,那麼現在就輪到王琅以自己的身份來要挾皇上,使皇上難受了。

  “從前人家都說你好。”我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靠到王琅懷裡,在他耳邊呢喃。“只有我知道你是個壞胚子。現在好了,天下人都要說你是個壞太子,就因為和皇上置氣,硬是就病了……連大年初一都不肯露面,皇上的面子多下不來啊?”

  王琅很無情地說。“我管他!”

  他的手又要溜進我的衣擺里,可大年初一白晝宣yín,總不大好。我趕快握住他的手,不肯他繼續下去。

  他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又慢慢地抽出手,淡淡地嘆息了一聲,捏住我的下巴,將唇印了上來。

  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互相親吻了,即使在從前,其實也都很少唇舌交纏。一旦情動,多半就是直接……咳嗯,敦倫去了。

  現在明知道今天不可以走到最後,就更覺得這片刻溫存,彌足珍貴。王琅一開始還維持著不疾不徐的態度,他慢慢地舔著我的唇角,可一旦我追逐起他的動作,他就又急切起來,幾乎是貪婪地索取著我的每一個角落。要不是我始終還保持了一點神智沒有讓他得逞,恐怕大年初一白日宣yín這樣不好聽的事,還真的就要在我們身上發生了。

  雖說如此,但到底此刻的景象也不大好看,王琅不肯我起身,他將我壓在了他身上,逼著我棲息在他肩上,聽著他的心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我的髮絲——不用說,髮髻又亂了。過了一會,他自己喘息稍定,身下那根很不安分的東西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才問我,“這一個多月,你都上哪玩去了。”

  我不禁心虛地笑起來:王琅本人在宮中苦哈哈的時候,我卻在外頭散心,說起來實在是顯得我很無情。不過想到此人和錦衣衛似乎也有一點交情,至少查問我的行蹤是很方便的。我也就沒有撒謊,如實告訴他。“京城裡外的好館子什麼的,我和柳昭訓都找時間吃了一頓。”

  “嗯。”他閉著眼答,語氣居然有幾分寬慰,似乎我沒有沉溺于思念之中以淚洗面,還是讓他開心的。

  “然後又到什剎海啊,各種廟會裡去走了走,你也知道,年前了嘛,京城裡就是熱鬧。”

  “嗯。”王琅有一點咬牙切齒了,順著我髮絲的手指,力道也漸漸地大了起來。

  我越說越心虛,“然後就是放馬到郊外去跑跑……遇到過幾次劉翠……”

  察覺到他有青面獠牙的衝動,我趕快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知不知道,我嫂子的堂妹劉翠,她似乎看上了你七弟呢。”

  王琅就垂下頭來,似笑非笑地看我。

  “這我倒不知道。”太子爺的語氣不緊不慢的,“我就知道七弟前幾天進咸陽宮來探你,探了有兩三個時辰。”

  這個大醋罈子心胸居然如此狹窄,真令我詫異非凡。

  每個女人在招惹得夫君爭風吃醋的時候,心裡總是有一點歡喜的,這個倒沒有錯。我也的確挺有些竊喜,但想到我對陳淑妃的承諾,又趕快很嚴肅地向王琅保證。“他就是為你爹做說客來的,指望這一次還是我們先低了頭,把事情這麼糊弄過去——”

  王琅哼了一聲,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我的耳朵,倒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七弟告訴你了吧,明年開春,他就要去就藩了。”

  “嗯。”我有點遺憾。“看來劉翠和他多半是不成的了。”

  王瓏的封地雖然不是很偏遠,就在山東一帶,但藩王受到的限制畢竟比較大,再說如果在宮裡,劉翠還可以沒事進來參拜一下我。等到王瓏出宮就藩之後,她就很少有藉口可以見到王瓏了。王瓏又不肯娶她——看來這兩個人多半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王琅又捏了捏我的耳朵,他酸溜溜地說,“一個多月不見,你就是滿嘴的王瓏?蘇世暖,你雖然沒眼色,但也不至於沒眼色到這個地步吧。”

  我哈哈大笑,“你也會吃醋呀?”

  王琅就翻身把我壓在底下,輕聲細語地在我耳邊說,“你第一天認識我?”

  對他來說,這已經是極為難得的甜言蜜語。難得到我一聽就吐了。

  的確,話一入耳,我就泛起了一陣噁心,還沒來得及叫王琅閃開,一口酸水反出來……

  我就吐了王琅一身。

  94養肥再殺

  也不知道王琅是怎麼安排的,雖然大年初一君太醫身為醫官,應該在太和殿前面準備朝拜皇上,但在我吐出來後沒有多久,他居然就換下了一身大禮服,拎著個小藥箱來給我扶脈了。

  這一次君太醫面對王琅就沒有那麼害怕了——我想這多少和他們在東宮一起被關了一個來月有關。

  或者,就是君太醫摸出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好得能讓王琅忘記他失禮的好消息。因為他摸了半天的脈,居然還吊我們的胃口,露出了一臉的為難,左算右算,算了半天,才問王琅,“敢問太子爺,上回和娘娘相見,是何時何地?”

  王琅如實告訴他,“冬至那天……”

  君太醫恍然大悟,他的臉色一下就開朗起來。“恭喜太子爺,恭喜娘娘,冬至至今兩個月,娘娘這是害喜泛酸了!”

  這小子實在是太有心眼了,估計是想到兩個月前我正在娘家,也經常到處亂走——偏偏就是很難見到王琅,恐怕這個孩子……

  話說回來,王琅自己就是在幕天席地的情況下懷上的,這孩子也實在是太像爹了吧,從前在床上那麼多次都沒有動靜,唯獨在御輦里難得一次,他就找上門來了。

  想到那天在御輦里搖搖晃晃的景象,我捂著嘴又有點想吐,王琅很警覺地跳開了——他身上的衣服被我吐得一塌糊塗的,沒奈何只好翻出正殿裡皇上從前穿著的一件便服來換,好在父子倆身量相差不遠,看起來還不至於太怪異——君太醫又不禁做了掩口葫蘆狀。

  冬至當天發生了什麼事,大家心裡都挺清楚的,王琅回宮就被關了。之前不是在車裡就是在廟裡,不論是什麼時候和我敦倫的,那都不可能是在一張床上。君太醫這個掩口葫蘆做得是很有道理的,就算是我一時都不禁有點臉紅,趕快岔開話題問他,“孩子怎麼樣,脈象還穩吧?有什麼禁忌麼,要喝保胎藥不喝?”

  “脈象健旺,似乎並不必特地進補。”君太醫恭喜我,“娘娘的身體一向健壯如……嗯……”

  他看了王琅一眼,到底沒有把牛字吐出來,王琅輕咳了一聲,儼然地道,“世暖身子骨強健如牛,眾所深知。我聽說凡是善於騎she的女眷,在生產上都較順一些——”

  “是,是!”君太醫很奉承地說。“太子爺真知灼見,下官佩服、佩服。”

  頓了頓,又道,“聽說貴府的將軍夫人,臨產就極為順利。產後第二天便可以下地走動,提刀練武,只怕就是因為平日裡十分愛好騎she,因此骨盆開得就快。娘娘今日時常騎馬,身體更加康健,這一胎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飲食醫藥多加注意,應當可以平安臨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