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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是這樣,再堅固的交情,也比不上眾口鑠金,有些事說著說著說不定就成真了。更別說我公公老早就看王琅不大順眼,要是蘇家再一倒台,沒有人為王琅說話,不要兩三年,失寵廢太子,那就是可以眼見的事了。

  不過在這之前,搞不好我先要被皇貴妃挑剔一番,趕到冷宮裡去住……到那個時候,王琅怎麼樣,應該也就和我沒太大的關係了。說不定他還會上趕著去寵愛李淑媛,以此來籠絡苗家呢。

  我蘇世暖也不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從前想到政治形勢有變,可能王琅的動作與態度也會跟著變,我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可是現在我就可以比較清醒地將政治分為政治,將感情分為感情。

  想來當年姑姑也是這樣走來,才能坐視我姑爹四處留情,自己卻還穩若泰山吧?

  忽然間我也有點疑惑,不知道我姑姑對我姑爹,到底又是什麼心情。

  從前小時候不懂事,總覺得這樣也很好,姑姑、表姑和和氣氣的,姑姑和姑爹也和和氣氣的。至於表姑沒有表姑爹,而是一直住在宮裡,居然還生了個王瓏的事,我是從來都沒有往深處想,只覺得宮裡就是這樣。現在大了,有了自己的王琅,我才會開始好奇,當時姑姑看著姑爹和表姑在一起,又是什麼心情呢?

  可沒有辦法,皇家總是需要一個子嗣的,與其讓一般的女人來生,總還是讓一個與姑姑更親近的親戚來生,更保險一些。要不是王瓏腿腳不方便,其實將他立為太子,那才方便。

  我的思緒一下就又轉到了別的地方。

  忍不住就問鄭寶林,“你說我也沒有問題,君太醫也給王琅把過脈了,似乎王琅的脈象也沒有問題,怎麼我就一直都沒有消息呢!”

  自從君太醫進了典藥局,鄭寶林就三不五時會來和我說說話,表示她對我的幫助心存感激,也表現出了任我差遣的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柳葉兒已經太熟悉,有些話我不好意思和她說,但卻願意和鄭寶林說一說。

  尤其是王琅的事,我總是一開口,就想到柳葉兒自己的心上人現在還在東北生死未卜……

  唉,即使我蘇世暖位高權重,深得眾位上位者的喜愛,又有什麼用?就連柳葉兒的一點心愿,我都無法照顧得到。更不要說自己的子嗣問題了,我壯得像一頭牛,王琅也壯得和牛一樣,要說我們的房事也非常頻繁十分美妙,我真是不知道我為什麼還沒有懷上孩子。眼看著年底沒幾個月了,難道到時候還真的要讓李淑媛和姜良娣來服侍王琅?

  我不要!

  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我就是不要!王琅是我一個人的,我決不要和姑姑一樣,為了一個賢惠的名聲,掏私房錢幫王琅養小老婆。

  就算我從來沒有問過姑姑,我也知道,姑姑這樣做的時候,心裡一定是很難受的。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這麼多年都不能生育,勉強生了一個小公主,也不過是七八個月就行夭折。

  那時候爹娘還在,我曾經聽到他們議論,姑姑是操心過度,致使元氣虛弱,即使拼著命生下小公主,又有什麼用?小公主先天不足,勉強活到七個月也就……

  鄭寶林就掩唇笑了起來,她清脆的笑聲,頓時勾回了我的思緒。

  “娘娘天性淳樸,恐怕有所不知,這男女之間行精受孕,也講究一個姿勢,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男上女下——”鄭寶林左右一望,靠近了我的耳朵,“老漢推車,如果能在腰下墊一個枕頭,那是最好的。”

  沒想到鄭寶林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孤高之花,也懂得這麼多最人間煙火的事,我不禁對她刮目相看,想到了屈貴人的叮囑。“最好是做完之後拿一拿大頂……”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忽然間想到,屈貴人的生日快到了。

  去年屈貴人的生日,王琅有沒有為她慶祝我並不清楚,不過就算有慶祝,想來也只是私底下給她一點好東西,了不起再和她吃一頓飯,也就差不多了。今年我本來是不打算理會的,可是想到我和屈貴人的那個約定,想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想到王琅怎麼也都是屈貴人的親兒子。礙於身份不能和屈貴人親近,心裡只怕還是有一點遺憾的,就算是為了將來考慮……

  我發現,我正在慢慢地向萬穗靠攏。

  曾經我很不能理解,為什麼萬穗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恨不得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在內,儘量不得罪任何一邊勢力。其實以她的身份,很多時候可以更加肆無忌憚,更加隨心所欲。現在我漸漸明白,有能力隨心所欲,與真的隨心所欲放縱不堪,畢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曾經我的任性,是愛我護我的人給予我的特權,而現在他們已經漸漸隨時光遠去,我又嫁到了最不能隨心所欲的天家。

  雖然可能我一輩子都不能像萬穗那樣駕輕就熟地玩弄手段,不動聲色地達到自己的目標,但總也要慢慢地學著,將場面圓得好看一點。

  忽然間,我有一點懂得王琅當時為什麼舍我而就萬穗。

  萬穗的確是更適合做他的太子妃。

  #

  考慮到我對屈貴人實在是不大熟悉,看王琅的樣子,應該也不知道屈貴人真正的喜好。我就找了一天王琅出門的日子,只帶了小白蓮,偷偷地進了西六宮去,在未央宮門口堵住了屈貴人。

  天氣漸漸地有一點涼意,屈貴人也沒有再捲起袖子,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紅小襖,看花色還是前年流行的萬字不到頭,一條柳綠色的綢裙,上頭偏偏又繡了一枝桃花,我一看就嘆了口氣:屈貴人真是天生麗質,打扮成這個樣子,虧她看著還是一臉的眉目如畫,一臉的絕代風華。

  看到我過來,屈貴人也沒有一跳老高,她驅趕小丫頭們,“去去去,哪兒涼快就哪兒呆著去。”

  小宮女們頓時四散,我吩咐小白蓮,“你和院子裡的小雞仔們玩玩吧。”便跟在屈貴人身後,進了她頗富鄉野氣息的堂屋。

  “這次來又是有什麼事兒。”屈貴人的語氣淡淡的,“該不會是又有了什麼麻煩,想要老娘來當你的槍吧?”

  看來會學習會成長的人,並不止我一個。屈貴人也不是傻子,當一次槍差不多,次次都想拿她來用,就有點把人看小了。

  我在心裡記下一條:以後要再用屈貴人,必須做得更不著痕跡一點,一邊向她示好,“貴人的生日就快到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想達成的願望,不妨都說出來。本宮自然會酌情考慮,為貴人安排。”

  屈貴人瞟了我一眼,她和王琅極為相似的臉上,掠過了一縷深思,使得我有一瞬間幾乎以為她和王琅一樣精明內斂了,然後她用她的話擊破了我的妄想。

  “你要是以為一兩件金銀首飾,就能買通老娘,讓老娘放棄不追究你妒忌霸道,不許王琅爬別人床的事,那你這個小狐狸精可就是打錯主意了。”屈貴人雖然沒有使用暴力,但態度有多堅持我是看得到的——從她咬牙切齒的神態里,“這都幾個月了,還沒有消息!蘇世暖,你別是和你姑姑一樣,是個不能下蛋的雞——”

  “你不許說我姑姑!”我一下站起身來,抬高了聲調。“屈貴人,我敬你是王琅生母,很多事懶得和你計較,唯獨一件事你要記清楚。人前人後,你不許說我姑姑一句不好!”

  屈貴人就別開眼去,輕而不屑哼了一聲。

  我心裡頓時對她有了一分敬意:我早說過,雖然我難得發火,但我生氣的時候,別人也都怕我三分。能和屈貴人這樣一臉不屑地哼上一哼的,只怕一百個人里,也沒有一個。

  然後她的下一句話立刻就讓我險險沒有站穩。

  她說。“你架子大,你架子大,就別求著老娘來問蓬萊閣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了要吱一聲

  55、蓬萊隱衷 ...

  屈貴人怎麼又和蓬萊閣的事扯上關係了?

  我真是站也站不住,坐也坐得不舒服,趕快問她,“蓬萊閣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可別是捕風捉影得到的消息,又當作真的一樣四處傳播。惹惱了皇上,到時候,東宮也護不住你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屈貴人雖然彪悍,但一直也很少惹事,一般也就是被人欺負到頭上,她自己有理的時候,才會把事情鬧得特別大。

  這麼多年下來,她雖然惡名遠播,但也的確讓皇貴妃頗吃了幾個小虧。從這個角度看來,屈貴人也不能不說是個厲害角色。要是真的知道了什麼,我還是可以放心她不會到處亂說的。

  果然,屈貴人立刻就鄙視我,“你當老娘是才斷奶的小娃娃,有點糙料就四處顯擺?這件事我可是藏在心裡,就等著你們來問!”

  “這麼要緊,你幹嘛不到東宮來找我……”我話說了一半,又把後文含在了嘴裡。

  屈貴人看了我一眼,她淡淡地道,“還不是你說的,沒事少到東宮找小六子,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仔細一想,好像自從我說了這話之後,屈貴人還真的沒有到東宮來找過我或者王琅。

  我一下有點難過,覺得屈貴人雖然很可惡,但其實也真的有幾分可憐。

  “這你可不能怪我。”我就嘀咕著說,“應該還是要怪皇上……”

  屈貴人哼了一聲,她沒有和我計較,而是乾脆地告訴我。“你知道假山上那個屋子可以眺望池塘。”

  ……每次和屈貴人說話,都要適應一下她特別的說話風格。我點了點頭。“嗯。”

  “其實從我這屋子頂上看出去,也可以看到假山上那屋子的晾台,前一陣子,現在特別得寵的那什么姓羊的小、小——”屈貴人顯然在費力地尋找著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羊選侍。

  “小**。”我忍不住為屈貴人提供靈感。

  “對,小**!”屈貴人眼睛一亮,“大半夜的時候,也經常一個人在那裡排練歌舞。從我這裡屋頂上看過去,可以正正地看到晾台。小**雖然騷,但是舞跳得還是蠻好看的,大晚上閒著也是閒著,我經常跑到露台頂上看她練她的欄杆舞。嘿,你別說!那個舞跳得是真好,在欄杆上翻來翻去的,比耍猴還好看。”

  傳說中羊選侍野心勃勃,要挑戰趙飛燕金盤舞的回闌舞,被形容成比耍猴還好看,我想她本人知道一定會感動得眼眶泛淚的。

  屈貴人又興致勃勃地往下說,“你知道我這個未央宮是從來沒有所謂的宮禁的,就這麼一扇破門,要是願意,我隨時一拔金釵就給它撬了。那天晚上我覺得遠處看還是看得不清楚,就偷偷地出來了門,打算溜到池塘對岸看。這一走進呢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小**一直在露台左邊跳,右邊她始終沒有過去,這一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一靠近呢我就發現,有人趴在右邊那根大柱子上,正在那左右用力,像是在鋸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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