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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季連惠猜的未免也太准了些。
季連惠見他沒否認, 直接靠在了床榻邊上。
「我聽宋河說, 陛下似乎發怒了, 你也知道宋河那人心思多得很,若我不是陛下的人,他不會同我說這些。」季連惠裂開嘴笑了笑, 「陛下這人心思不難猜,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帝王, 你生病了他不著急反而生氣。」
季連惠扭過身去看方長鳴:「這事是不是很古怪。」
「這朝中能斬釘截鐵說陛下不會忘恩負義的,可能只有你一個。」
便是吳太傅近年來怕是心中都在打鼓。
不能確定白老師的心思。
東太后倒也是穩得住, 沒有將任何消息透露給吳太傅。
方長鳴斜了他一眼,他挪了挪身子離著滿身寒氣的季連惠遠了些。
他可不想在勞累過度病倒之後再加上風寒感冒。
「嗨,我季家掌握兵權也有些年頭了,若是這點事我都拿不準,這個世子之位也不必坐了。」季連惠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問道,「加上,你讓吳太傅給我傳話。」
「我想著,陛下生氣根本不是因為旁的,怕是擔心你吧。」季連惠說著卻不覺得是什麼好事,帝王之愛到底是這世上最難以琢磨之事。
「別亂猜。」方長鳴沒有承認,這種事怎麼可能承認。
「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覺出了什麼不對的地方,那便避禍吧。」季連惠又說了遍他來時說的話。
在他眼中,不論是帝王的忌憚還是愛重對方長鳴來說都是禍事。
方長鳴心中雖然知道季連惠作為好友只是在關心他,他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抬眸看向季連惠:「避禍?你說該如何避開?」
「你若是不願,天南地北哪裡去不得?」季連惠一拍案幾說道,「可你,我實在看不出,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方長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要是這世上的事真的能像是數學題一樣簡單就好了。
哦,對了數學題也很難。
但是若是碰上難以解開的題目,不會便是不會,沒有什麼灰色的空間。
可是他現在對自己的感情都是一片糊塗,哪裡能算得清啊。
「還是,你根本不想避開?」季連惠眯起眼,語氣中帶著困惑說。
方大人從來都是雷厲風行,他還從未見過方長鳴如此優柔寡斷的時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方長鳴搖搖頭,「或許我外放回來之後便知道了吧。」
方長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季連惠一時語塞,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怎麼這般命苦啊。
在京城這些年先是遇到幾位輔政大臣亂政,好容易等到陛下親政,怎麼還碰到這麼一回事啊。
方大人腦子不清楚也就罷了,陛下怎麼也跟著腦子發熱!!!
季連惠不想說話。
整個屋子中只剩下方長鳴倒茶的聲音。
氤氳的熱氣遮擋住了方長鳴過於鋒銳的眉眼,讓他看起來竟然真的有幾分憂鬱。
「那你想通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季連惠悶悶地說。
「跟你說一聲?為何啊?」方長鳴奇了怪了,他跟白老師的事,為什麼要跟你說一聲。
「我好在心裡準備好了,幾十年後拱衛京師。」季連惠氣呼呼地說。
方大人和陛下都倔得很。
這事真要是成了,往後太子怎麼選肯定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那時候估計他老子已經不再了。
鎮北軍該是已經到了他手中。
到時候若是有人敢造次,他也好準備隨時幫忙啊。
聽到季連惠這帶著火氣的氣話,方長鳴非但不生氣,反而有點感動。
真要是把他當外人,季連惠就不該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了。
尤其鎮北王府執掌軍權,本身就夠敏感的,更需要謹言慎行。
說來,仔細想想,他穿越過來也遇到很多好友。
他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但也盡力支持他。
這二十多年過得,倒也不虧。
「真要等你這個將來的鎮北王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好幾茬了。」方長鳴搖頭輕笑,「再說了,鎮北軍鎮守邊疆,茲事體大,哪有無故召回的可能。」
季連惠心中哎呀一聲。
方長鳴竟然默認了!!!
這小子還要去外放呢,他看啊,方長鳴分明想得差不多了!
哼,真是的,季連惠不知道是自己傻了,還是方大人傻了,他真想要一刀劈開方長鳴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東西。
陛下也是個倔脾氣,這幾年還能等不得?
說來陛下都親政了,東太后竟然沒有幫著陛下相看?
宮中竟是連一個嬪妃都沒有?!!
東太后不會是也知道了什麼吧!
這一年來東太后似乎和陛下親近了不少,真正有了母子相處的模樣。
不會是……
東太后已經默認同意了吧!
想到這裡季連惠徹底服氣了。
唉,他的命真是苦啊。
「說來你這一年得罪了那麼多人,真要是外放了,先小心自己的小命吧。情情愛愛傷人傷神。」季連惠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說。
「所以我才不會第一站就去南方,我會先去北地疏通商路,到時候還要麻煩鎮北王多多照應了,想來鎮北王肯定很歡迎我這位世子的好友。」方長鳴一拱手行了一禮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