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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官中雖有唐丞相和沈大將軍一黨的人,但是如今便是唐丞相都蟄伏著,他們自然不會主動冒頭。

  更別說現在陛下和眾臣都看著,此時此刻便是他們平日的文風喜好都不重要了。

  幾人甚至沒有提前通氣, 便已經默契地按照陛下的心思評卷了。

  側殿中送來的吃食都是些提前做好的糕點,不冷不熱,沒有湯水。

  雖然宮中的糕點十分精緻甜香, 孫三柳卻絲毫感覺不到飢餓,木愣愣地往嘴裡塞了兩塊糕點墊墊肚子, 他便坐在位置上發呆。

  孫三柳的雙手緊緊扣著,雙眼虛虛地看著前方,沒有任何焦點。

  他不是後悔剛才的意氣用事, 更多的是無力地虛脫。

  孫三柳自覺他已經將畢生的才華都拿了出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那些粗陋的想法,能不能入陛下和方大人的眼。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對於所有學子來說都是如此。

  哪怕是會元陸豐之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是劍南道陸家子弟, 嫡支嫡脈, 算是這一代中陸家盡心竭力培養的人。

  南人同北人向來有齟齬, 大齊開國之初,北地學子凋零,南方大族家學大興, 太/祖甚至因此設置了南北兩榜來選拔士子。

  這些年大齊北地還算安定,膠東一帶學風極盛, 還未到百年,別說南北兩榜了, 便是會試前十中北人都占據了半數以上。

  已經連續九年未有南方學子奪得會元了。

  陸豐之此次殿試是拿著必定要奪得狀元的心思來的。

  他雖然今年不過三十有二,但實際上陸豐之卻是在不到二十五就成了舉人,這些年一直被壓著沒有參加會試便是為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孫三柳能從滴滴點點的事中揣測陛下的心思。

  陸豐之自然也可以。

  他甚至便是在這種需要時時留心的環境中長大的,敏銳度上不知要比孫三柳強上多少。

  陸豐之本來擅長的是瑰麗瀟灑的文風,可是在知道嶺南的方大人入京之後,他這半年立即改變了文風,轉為務實細緻,鞭辟入裡。

  只是,他在參加殿試之前,以為這樣就夠了。

  安全沒想到陛下和方大人還要投名狀。

  真要是嚴行律法推行良種,巡視之人最好是五六品的中低級官員,他們更有人脈經驗,且急於升官,是最好的磨刀石。

  可不巧,唐丞相經營多年,這些官吏多是他的門下。

  便是如今許多人改投了陛下,也不能大用這批人。

  方大人入京還不到一年,再是厲害,也不能改變旁人幾十年的經營。

  算來算去,便是提拔他們這批自帶『福氣』的進士最為合適。

  明明知道前面是一條狹窄的獨木橋,橋下就是望不見邊的波濤,可他們卻不能選擇後退。

  陸家是大族,劍南道往前倒一百年還能稱得上地廣人稀,如今卻是不行了,良田大多握在他們幾家人手中,便是看到了弊端,陸豐之也是得家族庇護,受家族恩澤,事事要以家族為先的。

  他心中的糾結並不比孫三柳少。

  甚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的顧及越多不能捨棄的東西越多。

  有那麼一瞬間陸豐之甚至想要隨便寫個歌功頌德的文章便好,他到底是會元,就算此次位置低些也無妨。

  可是他不甘心。

  好男兒沒有不想要建功立業的。

  高官厚祿,封妻蔭子,流芳千古。

  這些東西就像是鮮肉一樣,掛在他面前,讓他無法拋下。

  大勢所趨,自己來當持刀之人中的一員,總比毫無準備的強!

  白明理和方長鳴都看過此次會試中榜之人的名單。

  他們是什麼身世背景,甚至不用他們開口去查,手下人便會替他們查清楚。

  這一次的會元是誰,他們自然也知道。

  南方大族出身,實在是個很好的人選。

  希望陸豐之不會讓他們失望。

  兩個時辰後十份考卷放到了白明理面前。

  「陛下,這是臣等選出的卷子,請陛下過目。」

  這十分考卷已經拆了糊名。

  能清晰地看到學子的性命籍貫。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能被中書令等人選出來,這些人的學識自然是足夠的。

  只是到了這一步,誰是第一誰是第二,靠的不再是學識了。

  白明理這一年來,雖是沒有系統地學過科舉考察的內容,但看懂這些卷子還是不難的。

  他一眼看過去,發現放在最前面的就是陸豐之的考卷。

  白明理一笑,看來這人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快速地掃視了一遍他的考卷。

  別的不說,此人的書面就乾淨整齊得過分了,比列印的字跡都要乾淨。

  前面的幾道策問都是考官出的。

  兩道問的是前朝兩位名臣的優劣,另外兩道,一道水利工程,一道問的則是律法相關的題目。

  難為他們這麼短的時間能寫出這麼多深入淺出,鞭辟入裡的『論文』了。

  白明理只是看了個大概,便感覺讓自己來寫,自己肯定寫不出來。

  不愧是會元啊。

  白明理將注意力放在最後一題上。

  一看就看到陸豐之竟然先分析了為何天下糧食豐收,卻有可能出現民不聊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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