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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她是女子,但駕車是一把好手,慢是慢了些但是穩當。
一個銅板就能來回縣城一趟,清橋村以及周圍的村落都喜歡坐她的車。
「陳老爺的病如何了?這些日忙著開荒,要不然咱們該是多去瞧瞧的。」一個身穿洗得花白青衫的老人嘟囔道。
「嗨,老毛病了,有啥好看的。」陳阿奶看了眼又瘦了一圈的孫秀才,「只是孫夫子,這開荒換種子的事,只是個傳言,日子還長慢慢干就是了。」
「有不少孩子過來幫我,就是我老了不然就是一兩畝山地,哪裡用得著孩童動手。」
「孫夫子,你說那傳言是真的嗎?我這心裡還是打鼓,別咱們下了力,根本沒良種給咱。」婁三郎聽到他們說這個就更精神了。
「這幹了總比沒幹強,實在不行還能多出兩畝地來。」孫夫子笑道。
……
後頭說得熱鬧,陳阿奶卻是轉過頭去專心趕車。
她跟爹娘回到原籍也有幾十年了。
梁州千不好萬不好,起碼還有宗族護著他們,不用擔憂莫芝奉使絆子。
陳家做生意有了銀錢之後,便給族中捐了不少學田,還建了學堂找了幾個落魄的秀才來當夫子。
他們商戶三代內不能科舉,但是他爹也知道讀書才是正途。
由陳家族老做主,學田中的出產都要供給學堂,陳家族人不收銀錢,日積月累的,竟也是培養出了幾個秀才。
這幾人在旁處或許沒有用處,但在他們清橋村護住破落的陳家還是夠了。
莫芝奉將她休棄又萬般打壓陳家,他們便當機立斷,舍了明面上的所有鋪子商路,直接回了原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花了些銀錢脫離商籍,雖說剛脫籍的人依舊三代內不得科舉,但若是陳家子弟往後入仕,這農戶出身到底好聽些。
他們用最後的銀錢買了十二畝肥田和一頭牛。
幸虧陳家族老念舊情,這些年常常為他們修繕房屋,不然他們還真再也拿不出修房的銀錢了。
雖說剛開始艱難了些,但得虧老天爺還算賞飯吃,梁州地肥少災,單是靠著耕種那十二畝田地,不僅能養活全家人,還勉強將適齡子女嫁娶之事都忙活完了。
他們家在清橋村名聲好,找的人家雖然不大富大貴,好歹也是積善之家,日子倒也不難過。
現在陳家的子孫就在族學裡讀書。
只要他們有出息,將來重振陳家也未可知。
陳阿奶這把年紀了,雖心底里還想要報復莫芝奉,但許多事已經看開了。
莫芝奉好歹是御史台的御史。
她寧願幾個孩子能安安穩穩的,也不希望他們去報復,可她這般想,她爹卻不是如此想,前幾年阿娘鬱鬱而終之後阿爹便更加偏執了。
阿爹總覺得是他識人不清,才讓自己受了委屈,讓陳家敗落。
這些年他死盯著幾個孩子讀書,不頭懸樑錐刺股不罷休。
哥哥嫂嫂們雖也擔心,但也想要孩子上進,更別說阿爹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大夫都說怕是熬不過今年了。
他們也沒法攔著,就想著先讓孩子聽話,若是在父親死前能考上個功名,那是最好。
幾個孩子瘦得都能摸到骨頭。
她這個姑奶看著也傷心,卻除了多掙些銀錢換點吃食外沒有旁的法子。
她趕著車到了縣城。
交過入城費後,一行人慢慢趕著牛車到了縣衙附近。
離著縣衙不遠就有個棚子,只要交一文錢,就有人幫著看車。
往前陳阿奶是不想要花這冤枉錢的,她從來都是自己看車。
但是這回,陳喜娘拉著她的袖子讓她跟著他們去看新農具。
陳阿奶想著困在家中的孫兒,便想著也去看看熱鬧,到時候跟他們說說,讓他們也高興些。
這才勉為其難地跟他們過去。
如今縣衙旁邊熱鬧的很。
人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陳喜娘拉著陳阿奶的胳膊,墊著腳往裡看。
「好多人啊,咱們這也看不到啊。」
陳阿奶拍拍她的手:「別急著往裡面擠。」
「你們還不知道啊?那莫御史撞柱以死進諫!」
莫御史?
陳阿奶的身子一抖,她急切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結果人家方大人是為了咱們百姓傷了身子。」
「就是,方大人又造出新農具,又告訴咱們怎麼堆肥的,多好的人呢,怎麼還能傳出那般污人耳朵的流言。」
「嗨,你們這就不知道吧,有人想要逼迫咱們陛下娶親呢!你看著謠言一傳出去,為了清名,陛下不就只能娶妻了?」
「哦!原是如此啊,難怪咯。」
「哎呀,你快說,那個黑了心眼的莫御史怎麼著了?不會還活著吧。」
「這人雖是救下來了,但是癱了!說是被免了官,丟回家吃自己了!」
「真是報應啊!老天有眼啊。」
……
「陳阿奶?阿奶?你怎麼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陳阿奶神情恍惚地重複道。
第89章
「眾臣聯名請求朕主持殿試, 動作倒是夠快的。」
白明理隨手翻了翻那封摺子,在摺子最後他看到了很多熟悉大臣的名字。
「陛下,這是眾望所歸。」宋河笑呵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