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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大嬸識字,就會發現這幡子上的字從葉家面鋪變成了葉家燒烤。
一盤盤烤串從後廚端出來,烤串賠上微涼米酒作為晚食那是最好不過。
葉家面鋪雖然沒有釀酒權,但是還是能夠賣酒的,就是價錢貴些,要是不樂意買這貴些的米酒,完全可以去打上二兩酒水再到葉家燒烤鋪子來擼串。
喝酒吃肉,大堂中的人也越聊越起勁。
夥計忙得腳不沾地。
後院裡,趙朗月仔仔細細地做著醃肉和調料。
這是一項獨門手藝,夥計為了避嫌不會湊到他的房中來。
這醃肉和調料的手藝還是方大人信中所寫,趙朗月手很巧,學的很快。
他沒想到自己還有回京城的一天。
當年他得罪了唐丞相府上的管事,在秋闈時被人在考籃里放了小抄,被搜檢的官兵發現,不僅奪去功名,還被打了三十大板流放嶺南。
趙朗月雖然沒有死,但是也成了個瘸子,方大人在建州的罪籍村落遇到他時,趙朗月已經餓的皮包骨頭只剩下一口氣。
方大人把他救了回來,找了一具丟在荒野的無名屍替了趙朗月的身份,將他帶到了蠻族族長阿一那邊。
那時候起,趙朗月就把自己當做奴僕了,他連籍貫都沒有,往後只有忠心於方大人,才能有報仇的可能。
方大人入京之後,他想的也是安安穩穩地在蠻族經營。
唐家大公子不缺銀錢和人手,他當了奇豐縣縣令後不可謂不經心,但是就論體貼百姓,治理各族上,總是要差上許多,百姓也不傻,方大人離開不到半年,奇豐縣乃至建州百姓,非但沒有因為方長鳴離去而忘了他。反而是更加懷念方大人了。
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農人尚且如此,更被說建州各處的蠻族?
趙朗月要乾的活倒是不多,只要精心維護就好。
誰知道,他竟然還有回到京城的時候,倒不是他不相信方大人,只是他的身份早就沒了,做過的事就會留下痕跡,若是他身份暴露豈不是成了大人的污點?
按照常理,他該是躲著仇人遠遠的才是。
可,還是不甘心啊,不然他也不會在收到東西後就急急趕了過來。
大門突然被打開。
趙朗月一抬頭正好看到從後門來的葉恆之。
武興鏢局的主家。
「葉伯,你來了。」趙朗月洗了洗手,笑著打招呼。
武興鏢局的主家葉恆之原是嶺南的鹽商。
後來被排擠下來,後灰心喪氣開始做起旁的生意。
這只是表面上的事,實際上葉恆之是嶺南鹽商沒錯,他原本同方長鳴的關係也就那樣,他甚至同其他鹽商聯合起來,用次等鹽糊弄過奇豐縣。
奇豐縣越來越富裕,他們當然想要從奇豐縣刮下一些油水來。
五年前方長鳴的小妹被建州知府側室的侄子看上擄去,方長鳴將人救了出來,並把那側室的侄子打了個半死不活。
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
可沒多少人知道葉恆之唯一的女兒也被擄去。
而且是被擄去了半年之久。
那惡人有強搶民女的惡習,怎麼可能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只不過是辦的隱蔽沒有人發現,婦人小姐丟了,大夥往往最先想到人販子,加上他有靠山,竟是讓他隱瞞了許多年。
建州不拘著女子出行,葉恆之對自己的小女如珠如寶,怎麼樂意拘著她呢?
他求爺爺告奶奶都沒找到自己的女兒,要不是方長鳴順手將人救出,或許他女兒被迫害死他都不知曉她在何處。
女兒失了身,按照那側室的侄子的意思,她就是他們家的妾室。
哪裡能被放出去?
那時候方長鳴怒火中燒,根本不聽他們家這些個歪理。現在葉恆之知道哪怕方大人沒有怒氣,按照方大人的脾氣,他也不會聽這些歪理,方大人是將所有願意走的女子都帶走了。
不單單是救了葉恆之家中的小娘子。
這件事在嶺南鬧得極大,只是後來以建州知府禁足了那位側室,又親自判了那位侄子五年刑罰結束。
方長鳴具體做了什麼,葉恆之並不知曉。
但建州能管得了此事的,怕是也只有嶺南王了。
因著方長鳴細心,沒有暴露那些個被搶之人的身份,雖說他找人時也放出了些消息,但只要將女兒嫁得遠些,總是能瞞過去。
大齊朝並不苛責二嫁女,男子死了,婦人無依無靠不讓她們改嫁,她們該如何生活?總是要找個依靠。
但是世人卻是苛責女兒這樣被惡人糟蹋的女子,她們不是被正經娶進家門的,名不正言不順,不容於世。
他身後的靠山還有他那些個好友,其中必然有人知道他女兒的下落,可他們竟是看著他如同玩偶般焦急尋找,卻不發一言。
那不過是個知府側室的侄子!
自家女兒難道不是如珠如寶養大的嗎?
既然都是給人當狗,他為何不選給方大人當狗,起碼方大人還願意費心護住自己的手下!
他裝作不在意女兒,隨手找了人把她嫁出去。
實際上女婿是他精心挑選的。
後來方大人對付鹽商的時候,葉恆之便插了一手,他順勢也退了下去,看似灰心喪氣地做起了旁的生意,也換了住處能多照料一下遠嫁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