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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珠娉輕輕鬆了口氣,她裝作好奇地拉開窗簾的一角。
沈家小公子騎著一頭高頭大馬,在曾家馬車邊停了下來。
「吳娘子你也在啊,我長姐聽聞你入京本還想要請你過府一敘,沒料到吳娘子這麼快就要離京了。」沈小公子一張稚氣的臉上笑容燦爛。
吳珠娉狀似有些吃驚。
雖說自己當年同沈大姑娘是手帕交。
可這位沈小公子剛年過十五,當年他也不過是個十歲小兒,難為他還能假裝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是嗎?沒想到沈大姑娘還記得民女,可惜民女不好在京中久留。」吳珠娉笑著說道,她這些年反反覆覆地琢磨,琢磨俞尚書幾人的性子,她已然看透俞尚書心狠手辣又多疑。
自己多年未入京,他如果輕輕鬆鬆把自己放走反而古怪。
只是俞家這兩月更加繁花似錦。
沈家和唐家怎麼會讓他們專美於前。
自己大大方方地接了皇上和俞太后的賞賜,立即就要離京,沈家和唐家怎可能不來插一腳。
這些人不過是想要拿他們吳家做筏子,父親的學生如今大多還在任官,沈家和唐家怎會不覬覦?
「原來是沈小公子,我的玉佩丟了,自然是要找的,倒是沈小公子想要去跑馬,為何不從北門進出,這北門可未被封查。」姚理含笑說道。
權貴大多從北門出行,沈小公子特特繞路到東門,為的是什麼還不清楚嗎?
他的目光看向曾家馬車。
吳珠娉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對。
吳珠娉緊緊抿了抿嘴,將帘子放了下去。
竟是一副不想見姚家人的模樣。
姚理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吳家人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般又臭又硬,不知變通!
「本公子想要從那個門進出,難道還要向你姓姚的稟告?」沈小公子冷笑一聲。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沈小公子安撫地拍了拍身下的駿馬:「既然如此便放行。」
「沈小公子想走,自然可以走。」姚理隨口接道。
沈小公子輕佻地說:「哦,正好,吳娘子,咱們一同出城吧。」
「不行!沈小公子想走,自然可以走,但是曾家馬車必須搜檢後才能放行。」
曾家的車夫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
這兩位公子看著便不好惹。
他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哦,你這狐狸尾巴可算是漏出來了,說什麼搜查犯人,我看你就是想要搜查吳娘子吧?」沈小公子用摺扇掩唇笑了,「好一個詩書傳家的姚家,連你的師父都不認了。」
沈小公子這般大大咧咧地揭姚家的短處,溫文如玉的姚理,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怎的,難道這曾家的馬車經不起搜檢嗎?」
他這話音剛落。
吳珠娉一掀馬車帘子走了出來:「查!姚理公子這麼大的排場自然要查,既然沈小公子也在,那便當著面查。」
她跳下馬車,張婆子跟著跳了下來。
「便是民女這身上也隨便你查!讓民女當眾脫了這身衣裳民女也沒有二話,只是姚理二公子,可想好了,民女是無依無靠,但也有幾位學兄,姚理公子看著辦吧!」吳珠娉仰頭看向坐在馬上的姚理,一身氣勢絲毫不弱。
吳太傅的子弟除了出仕,就是在各地的學院當院正,或是成了大儒。
姚理若是今日有出格的舉動,姚家子弟往後求學怕是要艱難上幾分。
「曾夫人說笑了,只是例行檢查。哪裡敢唐突曾夫人。」姚理麵皮抽動了一下,隨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般是最好。」沈小公子忍不住在一旁煽風點火,「有些人啊,怕是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官兵小吏眼觀鼻鼻觀心,看了這一整場,他們哪裡敢仔細搜查曾家奴僕和吳珠娉的身。
他們只得將幾人的行李包裹查了個清清楚楚,又簡單搜了身。
什麼古怪都沒有發現,姚理的神情更難看了。
他不甘不願地說道:「驚擾曾夫人了,曾夫人請慢行。」
沈小公子見官兵還算守規矩,笑著說道:「吳娘子咱們一起走吧。」
吳珠娉點點頭,上了馬車。
隊伍很快開始移動,高大的城門距離馬車越來越遠。
行到官道,吳珠娉拉開車簾對著馬車外的沈小公子說:「多謝沈小公子解圍。」
「不必客氣。我長姐還盼著吳娘子能多多來信,她可想著你呢。」
吳珠娉笑著點頭。
直到馬車前行到看不見沈家人的身影時,吳珠娉翹起的嘴角才慢慢落了下來。
「快走!」吳珠娉對外頭的車夫吩咐道。
他們一行人快馬加鞭往回趕。
十五日後灰頭土臉的吳珠娉終於趕回了建州。
她並沒有親自去縣令府。
而是又等了三日,才在榮博商行例行給縣衙送海貨的時候,順便將埋在土中的東西送了過去。
吳珠娉倒是想要全部留下自己種,但一來她不知這東西怎麼食用,而來不知該如何種植,最後還是要依靠方縣令。
只是她也不能將所有的寶都壓在方縣令身上,她還是留了一些想要自己種試試。
她想了想,還是把那一小盒絡子也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