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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答案就是土豆。
那麼老鄉傳出這個信息,有兩個比較大的可能性。
第一,他意識到高考數學題太難了,或是真正做出紡織機的人並不是嶺南王王妃的兄弟,而是一個沒有辦法直接跟他聯繫的人,所以他出了一個只有現代人才能回答上來的謎題。
第二,謎題就是謎題,他想表達的就是土豆,他不僅僅將這句謎語傳了出來,而且將土豆送了出來。
送了出來?!
方長鳴將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信。
為什麼這位老鄉會『討好』俞太后?只要他不傻就應該知道,俞太后並不把他們之間微薄的母子情分看在眼裡。
當年他沒有接受俞家的招攬,就是看透了俞尚書和俞太后心狠手辣無所顧忌的性子。
裝作不爭也就算了,怎麼可能去討好他們!
還是用了最噁心人的方法,踩東太后一腳來捧俞家?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位老鄉怎麼弄得到土豆,但方長鳴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能躲開宮中這麼多眼線把土豆種下去,還能讓那麼多人以為那就是水仙花,這絕對不是巧合!
而本朝怎麼可能出現土豆?
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這位老鄉真的有什麼奇遇。
「凌波……仙子。」方長鳴看信件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
他想起了自家的家鄉,在深山中的小村子,婦女照看孩子不像是城裡精細,白天種地的時候,她們會拿一塊布,把布鋪在田裡,讓小孩躺在上面玩。
山地里種著地瓜和土豆。
白色和黃色小花朵會被小孩偷偷掐下來玩。
「小、白、花。」方長鳴一字一頓地重複。
方長鳴胸中燒著一團火焰,他想要站起身,理智卻告誡他要冷靜。
最後他只是熄了燈,拿著信慢慢走到床邊重新坐下,放下帳子,將自己遮蓋在黑暗和布帳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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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珠娉今日起了個大早。
方縣令的布可不是那麼好拿的,開春後出發一路到京城時就該是夏日了。
到那時錦繡紗就是頂頂好賣的東西。
一年在大齊來回這麼一趟便能掙下不少銀錢,雖說她是從來不去京城的,京中的生意都是夫君管。
吳珠娉自然看重。
「娘子,你這起的也太早了些。我原想著等快要出發了再叫你。」曾伯海從外走進來,見娘子已經在梳妝打扮,他心疼娘子不得安眠,嘆了口氣說,「這生意我去談也一樣。」
吳珠娉一個眼神掃過去,胖乎乎的曾伯海就住了嘴。
服侍吳珠娉的兩個小丫鬟見怪不怪了,這曾家可是大少奶奶說了算。
曾伯海乾脆坐了下來,看著自家娘子梳妝,自己真是不知道哪輩子行善積德才能娶到這麼有才又俊的媳婦。
曾家出身瓊州三代以前還是船民,連自己的田地都沒有隻能住在海上。
曾伯海祖父靠著打魚買賣海貨起家。
便是後來也走商買賣些旁的貨物,也不受人待見,就是在瓊州商戶中他們曾家都低人一等。
在旁人看來,他們這身上的魚腥味還沒洗掉呢,實在不樂意與他們為伍。
曾家也沒出什麼才俊,曾伯海的父親一人擔起家業後,幫著幾個兄弟改了籍貫。
幾個兄弟不是商籍三代以後就能科舉出仕了。
他們倒是樂意給曾家弟子花錢請夫子,可這小輩里就沒個能讀書的,氣得曾伯海的爹一天得嘆氣七八次。
曾家一大家子最是敬重讀書人,吳太傅被流放到瓊州後,曾家也是盡力照看。
當年十二娘說想要嫁與他時,曾伯海差點嚇死。
他是長子往後註定是商戶,吳十二娘不是罪籍,在瓊州那小地方,還是有不少好人家想要娶她為正妻的。
曾伯海都不知道她怎麼會選中了自己。
只是這些年過去了,他們商行的生意是越來越好,曾伯海對上自家娘子實在是沒有底氣。
吳珠娉身著暗紫色綢緞衣裙,頭上僅用兩根銀簪固定髮髻,本朝商戶可以穿絲綢,吳珠娉卻總是把自己往暗色里打扮。
她原本九分的容貌,讓這一梳妝反而降到了五分。
吳珠娉稍微吃了些米粥,便讓車夫駕車送她到府衙後門。
她原以為自己來的已經夠早了,沒料想在她之前已經排了七八輛馬車。
好容易才等府衙後門開了讓他們進入。
府衙衙役引著他們往後堂坐。
吳珠娉察覺到有不少人明里暗裡地打量她,嘴上還說著什麼。
她出來談生意不是一次兩次,建州風氣也不拘著女子出府,吳珠娉皺起眉頭不知他們在議論什麼。
「劉家主,周家主,你們在說什麼這般高興,不如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他們一坐好,吳珠娉就直接了當的問道。
「這?」劉家主面上有些下不來,他們倒是忘了,這吳娘子是個爽利性子,他們真是高興過頭了。
劉家主還有些顧忌,周家主可是樂得看熱鬧。
他揚聲說道:「怎的?吳娘子竟然不知?當今天子親手種了花草送給兩位太后娘娘。」
聽到太后娘娘四個字,吳珠娉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周家主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道:「當今天子親手捧了一盆紅牡丹給他的親生母后,給了東太后幾盆凌波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