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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罷了,他大人有大量,不和沈桐一般見識……魏嘉池左顧右盼,沒發現有可疑之人,這才拉著沈桐一直走到側門,上了一輛停在那等候多時的馬車。

  「說來也是巧,你不是想知道四皇子到底做了什麼嗎?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魏嘉池說罷,撩開車簾,叮囑車夫幾句話,馬車便穩穩噹噹地疾馳起來。

  他鬆開手,坐正姿勢,又交代沈桐一句,「先說好,看可以,發生什麼事你可別輕舉妄動哦。」

  沈桐不答反問,「你先說說看我們現在要去哪?瞧這方向……莫非是宮裡有大事要發生,還和四皇子有關?」他說著,表情伴隨他的猜測愈發凝重。

  「嗯,差不多吧。」魏嘉池說,「其實也不只四皇子,幾乎每一皇子都有涉及……我這麼給你說吧,今日二皇子會率軍宮變。」

  最後四個字被魏嘉池壓得很輕。魏嘉池繼續說:「而我們魏家軍,則會協助四皇子,鎮壓逆賊。」

  *

  另一廂。

  禁宮養心殿內,寬敞明亮的屋子幽靜無聲,仿若無人。

  紫檀木鏤空雕花的通頂木床罩下,漆黑泛紫的龍床在燈光中散發著幽雅色澤。

  繡有雙龍戲珠刺繡的金纏絲被,凌亂地攤在床面上,四邊平坦,中間高高聳起。

  兩頰凹陷,眼下青黑,雙眸緊閉著的宣成帝正躺在龍床中間沉睡。

  深陷入夢魘之中又令他額頭不斷冒汗,無意識抽搐身體,搖晃腦袋像是在夢中抗拒著什麼,嘴裡喃喃低語:「不……不可能……孤沒錯……這不是孤的錯……」

  吱呀——

  這時,養心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襲緋色官服的沈柏庭踏入門內,關上門,徐徐踱步至龍床前。

  燈火明明滅滅,沈柏庭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令人捉摸不透,他就一言不發的站在龍床前,居高臨下凝視宣成帝良久。

  以至於宣成帝從夢魘中拼命掙脫驚醒時,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從地獄來索命的惡鬼。

  沈柏庭面色淡然,「臣沈柏庭,參見聖上。」

  宣成帝神情恍惚片刻,勉力地睜大眼睛,「是你啊」,他挪動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問起,「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剛過了卯時。」沈柏庭回應他。

  「都到這個時辰了啊……那孤也該起身上朝了。」宣成帝說罷,嘗試從龍床上坐起來,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都跟一尾離岸游魚似的,怎麼掙扎撲騰都未能從龍床離開半寸。

  虛弱、無力、無能……就和他印象中的廢人一般無二,宣成帝胸口驀然騰升一股怒氣,「混帳!蠢貨!一群酒囊飯袋的庸醫!是你們逼孤的,都是你們在逼孤!——」

  「哈、哈哈哈……砍頭!孤要把你們全都拉出去砍頭!死了才好,死了才好,死了才……」

  沈柏庭自始至終都沉默無言,默然看宣成帝發瘋,表情猙獰,聽對方魔怔般不停重複「死了才好」四個字。

  「……聖上以為,人只要死了,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了嗎?」沈柏庭撩起衣擺,在龍床邊坐下,問話的語氣、動作與神態,就和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不待宣成帝回答,沈柏庭自顧自又接著說:「可臣並不這般認為。

  雁過留痕,風過留聲。任何事一旦發生,必然會留下它的痕跡,哪怕只是一塊碎石,一支珠釵,一截斷筆,亦或是一封舊信……都足以證明曾經發生過什麼。

  但總有些人自欺欺人,以為只要人死了,就能若無其事。」

  最後的字音方落,宣成帝猝然死死盯著沈柏庭,用毒蛇一樣冰冷地眼神瞪視他,「是你!是你害的孤!——」

  「聖上,您又錯了。」沈柏庭面對宣成帝質問也面不改容,反倒像師長在教導學生似的搖頭笑嘆,「縱使你我二人無法再回到當初那樣,臣亦不會用這樣的方式,置聖上於死地。」

  宣成帝閉口不語。

  沈柏庭說:「相比前朝昏君酒池肉林,昏庸無度,聖上在百姓眼中,還算是當的上是一位愛民如子,勵精圖治的明君。」

  「這也是臣,在慧娘走後,遲遲未對聖上下手的原因之一吧。」沈柏庭唇邊漾起一抹自嘲的笑。

  傅成喉結微動,雙唇微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下。

  沈柏庭:「可聖上早年也有一段時間跟隨臣時日,做過臣一段時間的學生,臣心裡清楚,聖上到底是怎樣的人,聖上真的又在為……娘娘的死後悔嗎?」

  「不,你沒有。」沈柏庭面容驟然一變,面無表情,眼神宛如刀子,一寸寸將傅成剖析透徹,「聖上只是在扮演,演給我們看,演給自己看,扮演一個深情的男人。」

  最初發現傅成這樣割裂卻又融洽的性格時,沈柏庭也曾懷疑過傅成是不是有離魂症。

  但是經過多年的觀察,沈柏庭發現傅成並不是離魂症,他只是極致的冷漠與無情罷了。

  高處不勝寒,真正的傅成習慣於將他的真面目掩藏,再扮演成各種各樣的角色。他享受著不同面具下,各種角色給他帶來,如神如仙睥睨眾生的扭曲快感。

  被沈柏庭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傅成面色時青時白,眼神從剛被拆穿的窘迫、難堪漸漸轉變為冷漠無情,冷眼旁觀沈柏庭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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