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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時距離溫以澤一夜成名只剩下九個月不到的時間。
可這樣的決心在溫以澤成名後似乎並不夠果斷。
遠離京城後,程寄再也不是話題中心,景致很少聽到有人會提及他,最多最多是拿他當年的瘋勁當做典型反面案例,告誡下一批年輕的公子哥兒。
「萬萬不能為了女人自毀前程,那不是傻是什麼,玩玩就好,當斷即斷。」
後者光鮮亮麗,風華正茂的年輕人點點頭,深以為然,就連小女朋友給他打電話,他也像是表決心似地當即掛斷,那謹慎小心的模樣就怕步入程寄後塵。
景致當時並不在現場,是戴鳴霞轉述給她聽的。
「你說男人這種東西好笑不好笑,占了我們女人的便宜,還覺得是我們女人占他們便宜。」
戴鳴霞罵男人的時候總是要比往常尖酸刻薄,景致聽完後一笑置之,憑欄遠眺。
那時候她們正在頤和園邊上的餐廳吃飯,長夜無荒,昆明湖上的大風無休止地吹來,微瀾湖面,倒映著暗淡天光。
景致穿著黑色的高領羊絨衫,脖頸纖長,幾乎要與這夜色相融。
鼻尖卻泛著酸紅。
他們的故事已成為黑漆屏風仕女圖上的一滴貝母淚,幾孤風月,屢變星霜。
足以讓人評頭論足。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牙齒依著嘴唇,有些收不回來。
她覺得很奇怪,在她根本不在意程寄的時候,別人怕勾起她的心事,閉嘴不談,可就在景致將他遺忘的時候,這麼點微末的消息入耳,就夠她輾轉反側了。
2019年二月的時候,她陪著溫以澤去各大時裝周轉場看秀,那時候溫以澤已經扶搖直上,景致在原來的團隊基礎上,又給他添了幾個助理和保鏢。
以景致現在的地位,本來不用她跟著,舟車勞累,但她還是去了。
美名其曰:「長這麼大還沒參加過這麼多時尚活動。」
她有一種很期待的語氣,溫以澤溫柔地笑問:「是嗎?」
卻被葉檸無情戳破:「得了吧你,當初在Greco的時候,你也沒少參加這種活動。」
Greco雖然是個珠寶品牌,主營珠寶產類,但也開了服裝副線,是時尚周的常客,國內藝人參加Greco的活動,需要公關跟著過去,與國外部門的同事做好交接。
景致當年做了幾回引渡橋。
更何況Greco隸屬於程氏集團,程氏擁有不輸於香奈兒,Dior,LV等一線品牌的高定。
「你老實交代,為什麼要一起去啊?」葉檸在準備時裝周的衣服,都是溫以澤目前正在接受考核的大牌底下的衣服。
她竟然還有精力和溫以澤念念叨叨,「到時候還會有總監來找你說話,你把我給你的英文資料背背熟,也算是有話題聊,多誇誇他們的品牌。」
她是從一線品牌退下來的公關,有經驗,自然了解大致的行程,喋喋不休地交代注意事項,但屋裡的另外兩個人明顯心不在焉。
溫以澤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看向站在窗邊,掩映著燈光陰影的景致。
斜枝柔勁腰,蒲草山月斜,滿懷心事。
他在想,她是在想什麼?又為了什麼呢?
一想到有些事的可能性,他的目光也隨之模糊。
景致其實也說不清楚為的是什麼。
就像葉檸說的,時裝周上各大品牌的總監,管理人,甚至老闆都會親臨現場,見證全世界的時尚弄潮兒為自己的新品發布會頂禮膜拜,乖乖地送上大把鈔票的同時,還會信徒般地親吻他們的腳趾:「我明年還會來送錢。」
每到這個時候,景致的壓力都會激增。
他們在巴黎,米蘭各待了五天,她積極地參加各大品牌的發布會,酒會,慶功宴,拿著一杯雞尾酒安靜地坐在凳子上,從開始坐到結束,明亮的眼睛滑過一張張多且雜的異國面孔,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那張臉。
那張臉清冷乾淨,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第二層雙眼皮在第一層眼皮的中半段才慢慢鋪展延伸,白而薄的肌膚,融進雪山叢林的水霧中。
他不愛熱鬧,但為了工作也不會推辭一些晚宴聚會,他最喜歡的就是待在空房間,穿著白色的襯衫低頭玩數獨。
玩累了就會回到她的懷裡,親吻她的嘴唇,和她抱歉地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她看了這麼多臉,看了這麼多場,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張臉,從來都沒有。
景致的眼底騰起一片潮霧。
她想,現在還有誰會幫她擦去眼底的淚呢。
「景致。」忽然聽到有人用中文喊她的名字。
她連忙轉過去,在一片紅紅綠綠的晦暗燈光中見到來人,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回去。
溫以澤在那雙水眸杏眼中看到一絲失望。
「你在看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由於剛才轉身幅度大,雞尾酒不小心濺到了手上,景致把酒杯放回吧檯。
「沒什麼,想些事情。」她說,手上濕漉漉地淌著液體,不太舒服。
溫以澤對著吧檯要了張紙巾,他把紙巾遞給景致,在人群中禮節性地攬著她出去,「我們回去吧。」
「這麼早就走了?」
「嗯,我已經和總監差不多聊了兩輪,沒什麼話可以聊了,不然我就要像只鸚鵡,得重複說話。」溫以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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