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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因為場面太過血腥,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打人的竟然是圈子裡素有溫潤美名的程寄,所有人都呆愣愣的。
景致臉上掛著難以置信的笑容,溫熱的眼淚慢慢滑到下頜角的時候已經變涼。
她和程寄剛在一起的時候, 還會偷偷掉眼淚,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再因為這個男人哭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開始,竟然也沒再哭過。
分手之後,也就唯二兩次。
她的眼淚要為值得的人而流, 景致快速地抹去滑落的淚水。
她已經不想繼續待在這裡欣賞這場鬧劇。誰也沒有看,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直到十幾分鐘後, 姚助理在車裡收到消息趕來現場,才把場面控制住。
金凱已經痛得毫無知覺,躺在地上哼哼。
其它保鏢在妥善處理其它賓客。
像是剛打完一場持續不斷的高強度網球比賽,程寄沒了力氣, 右手已經虛軟得握不緊,疼痛慢慢延伸到發麻的上臂。
腦袋就像老舊的電視機沒有信號後嗡嗡作響, 程寄有些發懵糊塗,血腥氣濃重,他深皺著眉下意識往四處看了看。
沒見到那個人。
姚助理已經撥打完私人醫院的電話,走過來,程寄挑著眉,沉聲問:「她呢?」
「誰?」姚助理忙問。
往日的沙龍晚會,他都是會陪在程寄身邊,但今天要參加這個影視沙龍的決定實在是太突然,姚助理還有些事沒處理完,程寄就讓他在車上慢慢來。
關於與會人員有哪些人,姚助理並不清楚。
程寄搖搖頭,沉默著沒說話。
他的嘴角青紫,手上血肉模糊,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金凱的,姚助理關切地問:「要不要讓醫生過來處理?」
程寄用乾淨的手背擦了擦眼睛,血點模糊成線,隨後他又碰了碰嘴角的傷口,痛覺神經扯到了心口。
「不用,你去忙。」他冷冷地說。
等姚助理一走,程寄有些脫力地靠在牆上,因為靠立的姿勢,窄長的西裝褲隨著膝蓋微微頂出去。
他動作緩慢地鬆開領帶,薄汗涔涔的後背沾著冰冷的牆面。
程寄垂著腦袋,疲憊地眨著眼,有些迷茫,又有些難受。
*
景致步履蹣跚地從酒店宴會廳出來,剛走出大門,就被一道聲音喊住。像是個不太靈活的機器,慢慢轉過身。
溫以澤就站在她錯開兩步的地方,溫和又欣喜地望向她。
景致的眼睛微紅,空洞而無神。溫以澤的笑容頓在臉上,連忙快走了幾步,朝身後看了幾眼,只見到一群人圍在那兒。
他脫掉薄款的休閒外套搭在景致身上:「出什麼事了?」。
麻木的身體漸漸回暖,景致的眼中有了光亮,她跳過這個話題:「怎麼這麼快過來了?」
他們約定好,沙龍結束的時候,溫以澤會過來接她。
「想要早點過來看看,我的共同財產有沒有被人欺負。」他嘴角微微揚起,貼心地沒有再問。
溫以澤比景致高出不少,他彎腰躬身,與景致齊平,捏著她臉頰肉說:「還好,被人欺負了,還知道跑出來,不算太傻。」
景致笑出來,一把拍掉他的手。
溫以澤摟過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前走。
他們慢慢走到停車場,坐上了那輛破本田。
剛坐上,溫以澤就從車後拿出一雙拖鞋。
「幹嘛?你們男的開車也要準備一雙拖鞋?」景致隨便問了一句。
「不是,給你的。」溫以澤轉回來,不經意間對上目光,有些無辜。
車裡十分安靜,只有汽車啟動的嗡嗡聲。也許是這輛本田有些年頭了,啟動之後車身微微震顫,溫以澤看著景致,拿著拖鞋的那隻手發麻。
他的目光慢慢挪到景致那雙腳上,「高跟鞋雖然漂亮,但是穿這麼久,一定很累吧。」
因為這些話,景致無端地想起在別墅里,屬於她的一雙雙昂貴的高跟鞋。
所有人都覺得她穿這些鞋的時候一定是幸福開心的,卻沒人注意她被磨出血泡的腳趾。
就連程寄也沒有。
乾涸龜裂的心上像是忽然下起了雨,潤物細無聲,銀色的翅膀抖落滋潤的雨水,迎風招展起來。
「我買了粉色拖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溫以澤問。
景致的眼睛在黑夜中濕亮,她回過神,錯開視線的時候吸了下鼻子,拿走了他手上的拖鞋:「喜歡的,其實顏色無所謂,關鍵是舒適。」
她低頭換鞋,長發傾灑,溫以澤有些慌亂,眼睛不知道往哪裡看,不小心瞟到她露出的腳踝,小巧纖細,弧度完美,皮膚如同羊脂玉一般細潤。
他怔怔地看了幾秒,在景致抬起頭之前,挪開目光,嗯了一聲。
這才發現他喉嚨發緊,不太自然。
景致換好鞋後,把高跟鞋踢到一邊,半窩在車椅里,喟嘆地說:「好舒服。」
溫以澤發動車:「走吧,現在才8點多,你想去哪裡兜兜風嗎?」
車子很快開出停車場,立秋過後,夜晚漸漸變涼,景致拉下車窗,深吸一口氣新鮮,然後吐掉,好像吐泡泡的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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