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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玩家們被他鬧得煩心時,他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癩蛤啊蟆一樣,「咕」的一聲住了嘴。
紫苜蔌夫人的驚叫混合著小男孩的「唔唔唔」聲一起傳來。
窗戶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形——
她像是從土裡或者泥地里爬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髒兮兮,套著一身T恤+工裝褲的組合,頭髮像狗啃過似的又短又硬,面容既算不上漂亮也算不上可愛,很是普通,唯獨一雙碧綠又狡黠的大眼睛異常明亮。
小男孩之所以止住了叫聲,則是因為那少女把一大塊摻了花肥的泥巴狠狠糊進了他的大嘴裡!
「幹得漂亮!嗚呼!」海盜舉著望遠鏡吹了聲小小的口哨。
但顯然紫苜蔌夫人就不像海盜這樣高興了:「天吶,你對你弟弟做了什麼?愛彌兒?」
愛彌兒——
這個大概剛從泥地里滾過一圈的小丫頭,竟然是「所有花的都愛她」、「百靈鳥也最喜歡她了」的愛彌兒?
「唔,她也是綠眼睛。」占星者在短暫的詫異之後,很快抓住了重點,「綠眼睛小女孩養了一隻綠眼睛黑貓?「黑山羊」還在不?」
通訊道具另一端的穆載言低頭看了
看懷裡的黑貓,確認過眼神,替她回了句:「在。」
「看來不是什麼貓變人的路數了。」占星者分析道,「等會最好能找機會和這小姑娘單獨聊聊,你們要不先過來?」
這樣就能讓黑貓把愛彌兒引出來,而不是直接上門、引起紫苜蔌夫人的警覺。
穆載言和影的腳程很快,大概十來分鐘後,就順利和海盜占星者匯合。
黑色的貓貓頭從穆載言的衣襟里鑽出來,往蘑菇屋的方向看去——
海盜他們口中的小男孩,在她眼中依然是那隻綠蛤啊蟆,醜陋、黏膩、咕呱亂叫。
而之前一直沒見到的愛彌兒……她是一顆異常漂亮的花種。
是的,花種。
在陸語噥的眼中,愛彌兒的身形就像一具承載花種的透明容器,唯有一枚濃綠欲滴、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生機的種子在容器中熠熠生輝。
如果說紫苜蔌夫人的氣息讓黑貓虛弱欲嘔,綠蛤啊蟆的存在讓黑貓爪子痒痒,那愛彌兒的存在就像是頂級的貓薄荷,讓她幾乎忍不住撲過去埋腦袋打滾兒的衝動。
「你不能這樣對待弟弟,愛彌兒。」
紫苜蔌夫人克制地擠出一個無奈又寵溺的微笑,就好像愛彌兒是最讓她頭疼但又疼愛的小女兒,即使愛彌兒是欺負人的那一個、她也不忍心責怪。
「我當然可以,媽媽。」愛彌兒的身形並不纖細,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壓住小男孩企圖掙扎的手腳,語氣疑惑,「他剪碎了我所有的裙子,你為什麼不懲罰他?」
紫苜蔌夫人張了張嘴,又閉上,好幾秒後才幹巴巴道:「你不是一直不願意穿媽媽準備的裙子嗎?親愛的。」
「但那是另一回事了。」愛彌兒點點頭,「他剪碎了我的裙子,所以我把泥巴塞進他的嘴裡——這很公平,不是嗎?」
紫苜蔌夫人噎住了,她的手上還拿著木盆與木杵,大概是擔心再像之前那樣被兒子打翻,她抓得很緊。
愛彌兒的目光落在她懷中被搗碎的花汁里,那雙明亮又特別的綠眼睛的注視,讓紫苜蔌夫人下意識地抬高了木盆,像是想要藏起鮮花背後的秘密。她僵硬地笑了笑:「……當然,愛彌兒。」
隨後,紫苜蔌夫人用不經意的語氣提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百靈鳥的眼淚』你應該沒有留在屋子裡吧?如果也被打翻了就不好了。」
愛彌兒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從衣領里扯出一條系成項鍊的皮繩,皮繩下掛著一隻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里盛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液體。
「我好好收著呢,媽媽,這是神奇的百靈鳥的禮物,我準備等到金雀花節再用它。」
……
愛彌兒再次回到了她的房間。
事實上,她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間,發現房間被破壞後才找去的廚房。
這裡與她早上離開時相比已經大變樣了,她親愛的「弟弟」剪碎了她所有的裙子——即使她從來不穿它們,還把鬆軟的床褥和格子
被單都扯到了地上——即使她也不常在這裡睡覺。
這一切其實並不能讓愛彌兒生氣,因為她早已習慣了紫苜蔌夫人的心口不一與遮遮掩掩,比起生氣,她更疑惑為什麼紫苜蔌夫人明明不喜歡她還要十幾年如一日地對她好——起碼是表面功夫上的好。
她不知道鎮上的其他女孩有沒有察覺到這種違和,又或者是察覺到了但又被「在塔羅小鎮裡女孩子永遠是最重要的」傳統觀念說服。
鮮花不能給她答案,百靈鳥也不能給她答案,只有她的小黑貓可以。
但貓是不允許出現在塔羅小鎮的,更不用說代表著不詳與詛咒的黑貓。
愛彌兒從來不敢讓小黑貓出現在人前,在發現自己的房間被破壞後,她第一時間擔心的就是早上還在她被窩裡沉睡的貓貓。
她很清楚她的「弟弟」有多小心眼和惡劣,如果他發現她藏著一隻貓,比起去和紫苜蔌夫人告密,他更可能把貓抓去虐待——這大概也繼承自他的父親、她該稱為「爸爸」的大家長。
所以剛剛愛彌兒故意去報復「弟弟」,就是想要逼他在打不過她的情況下用手裡的把柄威脅她,好在他這次依然像往常一樣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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