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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楚凌,抱著夫人的手不敢有絲毫的收緊來安慰她,只能沉著臉越過院子裡一堆倒著的人快步離開。
***
楚凌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與大臣商議政事。
沒有片刻的停留,在一聽到消息,立刻就丟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奔回府中。
他騎馬往府里趕去,一路上都在自責。
他還是疏忽大意了,因為心疼姜蕪從未交到朋友,放任了她與青陽的親近。
結果……
男人捏著韁繩的手因為太過用力甚至暴出了青筋。
初一正跪在房門口,楚凌沒看他,徑直走進去。姜蕪正沉沉地睡著,發現了這一點的楚凌馬上放輕了腳步。
他坐到了床邊,孫柯在旁邊輕聲匯報:「夫人體內的蠱蟲被喚醒,為免她繼續受鑽心之痛,小的先施針讓她睡了過去,也姑且讓蠱蟲安靜下來。但夫人被這麼一刺激,如今記憶讓什麼狀態,小的也無法預料。」
楚凌拿起了姜蕪的手。
那細嫩的手上除了手腕上被青陽握出的痕跡外,手心也是布滿了指甲用力後留下的印記。
鑽心之痛……
楚凌將姜蕪冰涼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就這麼低著頭,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不捨得這人受絲毫的委屈,可偏偏她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他而起。被他強迫的痛苦,被他禁錮著的不開心,與愛人女兒分離的苦,還有如今這蠱蟲的錐心之痛。
若是天道真的來還他當初做的孽了,也應該是將痛苦降到自己身上才是。
他想要用自己的所有保她安康,用百倍千倍的快樂,來抵消這些痛苦。
可她若是知道了呢?她若是回憶起了一切,還會要現在的這些快樂嗎?
「你的意思是說,」他再次問孫柯,「她也有可能已經都記起來了,是嗎?」
孫柯低頭回答:「正是,這要等夫人醒了之後,才能知曉。」
楚凌微微閉眼:「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隨著孫柯的離開,很快,房裡就只剩下了兩人。
看了一會兒床上的女人,楚凌拿過一邊乾淨的毛巾,熱水打濕後,動作輕柔地將她臉上的淚痕一點點擦拭掉。
就算記起來了,也沒關係。他想著,他們是十二年的夫妻了。
這十二年來的點點滴滴,又不是作假,他們的兩個孩子,也是真真切切的。
他不一定比不過梁謙,不,他肯定能比過梁謙的。
擦拭過後,他重新起身,到不遠處的水盆旁將毛巾再清洗一遍。
「夫君?」
聽到姜蕪的聲音傳來時,楚凌第一時間抬頭直起身子。他的手還握著那塊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毛巾,濕漉漉地往盆里滴著水。
滴答滴答,仿佛是楚凌的心跳聲。
她這聲夫君,叫的是誰呢?那一刻,楚凌腦海中居然閃過了那樣的念頭。
他沒有放過女人臉上一絲的表情、眼裡任何的情緒,此刻的姜蕪,記起來了嗎?此刻的自己,還是她的夫君嗎?
如果真的記起來了,她會怎麼做呢?
兩人誰也沒說話地這麼對望了一會兒,還是姜蕪先咬咬唇,一副委屈的表情:「你怎麼不說話?我……」下一刻,就哽咽得差點哭出來。
楚凌的心迅速塌了一個角落,然後整個轟然倒塌。
他快步走過去,將女人抱在了懷裡。
姜蕪亦緊緊地抱著他。
「青陽是壞人,」她在他懷裡哭得不成語調,「我以後再也不要跟她一起了。」
女人的每一聲哭泣,都仿佛一把刀,在凌遲著楚凌的心。
「好,」他耐心地哄著,「我們再也不要跟她一起了。」
姜蕪直到把委屈都宣洩出來了,才終於抬頭,然後對上楚凌紅著的眼眶。
她抽了抽氣,這麼看了一會兒,又像是沒忍住笑了:「你是哭了嗎?」
眼眶確實在泛酸的楚凌狼狽地轉開了視線。
他要怎麼說,他其實這會兒,腿都是軟的。
對失去的害怕、恐懼到現在還攥緊著自己的心,愛帶給人的,並非只有甜蜜。他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自信,原來他是這麼怕,怕姜蕪記起來了,怕她不要他了,怕她收回所有的愛。
十二年前的楚凌,可以無所謂地說,他只要這個人,並不想要她的心。
可被姜蕪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已經說不出口這種話了。
得到過,就無法再承受失去。
楚凌重新把姜蕪抱回了懷裡,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阿蕪,」他的聲音,卑微得像是在祈求,「我們就一直這樣,不要變,永遠都不要變。好不好?」
***
那天最後,姜蕪回答了嗎?她記得自己好像回答了一個好。
可是改變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姜蕪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生活,再也不外出了,卻依然躲不掉那些模糊的記憶。
自從她病了以後,念茵天天醒了就往這邊跑,到該睡覺了才被下人牽走,每日都這般陪著她。
這會兒也是這樣,賴在她的旁邊,小大人似的拍著她的肩:「娘親,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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