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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心裡沒有事嗎?」李景傳反問。

  「哦?」李琳琅本來想切入正題的,聽見李景傳如此說,竟好奇起來,便問他,「晉王哥哥覺得,我心裡裝著什麼事呢?」

  「你支持景佑。」李景傳終於把目光從箭矢上收了回來,看向了李琳琅。

  李琳琅很是驚訝,她沒有想到李景傳竟這般直接……不愧是武人。只是,這話未免有些可笑了。李琳琅想著,笑眯眯地放下了弓箭,看著李景傳:「是太尉告訴晉王哥哥的嗎?」

  「那又是誰告訴你的?」李景傳又問她,「是丞相嗎?我知道,他和你走得近著呢。」李景傳說著,自以為瞭然,又拿起一支箭,狠狠射向靶心:「小六,我理解你。景修死了,你自以為沒了依靠,又被丞相勸說,轉向景佑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如今,是來探我口風的吧?」

  李琳琅聽著,無奈苦笑。「晉王哥哥,這你便想錯了,」李琳琅說著,頓了一下,「說實話,你們兩個,我都不看好。」

  「呵,」李景傳看起來倒是真的發自內心地笑了,「怎麼說?」他說著,興致勃勃地看向李琳琅,等這位嬌縱任性的草包公主給一個解釋。

  李琳琅也絲毫不怵,開口便回答道:「景佑年紀小、膽子小,而父皇年邁,所以景佑肯定不合適。」李琳琅說到此處,又無奈地嘆了口氣:「至於你,二哥,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最大的阻礙是什麼嗎?年紀小的會長大,膽子小的或許也可以歷練出來,可有一樣東西是出生就定下的,並且那也是父皇對你最深的印象。你若強求,或許能得意一時,可這畢竟是父皇的心病,父皇真的能放心嗎?到時,只怕會有更慘烈的結果吧。」

  李琳琅說罷,只盯著李景傳,只見他暗暗攥緊了拳頭。如無意外,他的後槽牙估計也要被自己咬碎了。

  「你在說什麼?」李景傳問。

  「二哥心裡明白。」李琳琅直視著他。

  李景傳眼裡儘是不甘的怒火,可他也知道,如今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於是,他強行壓住了自己的脾氣,又轉過身,拿起弓箭,瞄準了靶子。

  「可我偏要一試!」他說著,箭矢正中靶心。

  「可此事事關重大,並非如同射箭一般簡單,」李琳琅又問,「晉王哥哥可想過後果嗎?」她說著,隨手拿出一支箭來,又忽然在手中狠狠折斷:「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你若非要嘗試,無異於飛蛾撲火。到時候,不僅是你自己,那些支持你的人、關心你的人,特別是晉王嫂嫂……他們都會被你牽連的!」

  李景傳聞言,當即瞪圓了眼睛。「你怎知我一定會輸?」李景傳問。

  李琳琅又語重心長地開了口:「二哥……」

  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李景傳打斷了。「小六,我不管你這是為誰傳話,你告訴那人,我李景傳,未必會輸。我……不輸任何人!」他說著,聲音越來越高,似有踏破蒼穹的氣勢。可李琳琅聽著,卻只覺悲哀。

  「沒救了。」她想。

  ……

  「最終,虞姬自刎,呂雉雖然貴為皇后,卻惶惶不可終日,當她終於手握大權後,竟開始了瘋狂的報復,做出了將戚夫人做成人彘這樣殘忍的事……」荀旖說著,轉頭看向晉王妃張孟娘,問著,「王妃應當聽過這故事吧?」

  「聽過,只是其他人講的,不如涵真道長動聽,」張孟娘說著,又問,「那涵真道長為何感慨呢?」

  荀旖聽了,幽幽地嘆了口氣。「我感慨她們,殊途同歸。」荀旖說著,指著那橋,又道:「王妃請看,這橋看似隔開了湖,可湖水是相通的。橋是人為建成,可水卻是自由流動的。天下的水本就是相通的,是人把水分到了不同的陣營,有河、有海、有地下河、有雨、有雪、有霜……可它們本來,都只是水而已。」

  張孟娘聽了,頗為不解,只得訕訕地笑道:「涵真道長,不愧是出家人,說話都玄而又玄。」

  荀旖笑了笑:「也沒什麼,只是一些廢話罷了。」她說著,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張孟娘:「人區分了水,可水不能以人的指稱自居。水就是水,不論人們怎麼稱呼它,它本質上都是水。虞姬和呂后,同為女子,卻都看不透這一點。她們如水,卻將人看得太重了,最終竟將自己賠了進去。一個見大勢已去,便無奈自刎;一個失去了夫君的寵愛,便連人性都沒了。說到底,她們都是被各式各樣的名稱蒙了眼,忘了人首先要看重自己,才能活得好。若她們能看開些,認識到自己本是不依附於人的水,從一開始便不要對男人抱太大希望,只怕也不會有最後那般令人感慨萬千的結局。」

  「可只看重自己,不是太自私了嗎?」張孟娘問。

  「這不是自私,」荀旖說,「在不傷害到他人的基礎上,對自己好一些,不是自私。只要是人,都應當將希望寄託自己身上,看重自己,而非旁人。如此,也才不會落到那般傷心絕望的地步。呂后、虞姬,最終的地位天差地別,可卻都陷入了同樣的絕望,一個折磨自己、一個折磨旁人……唉。」

  荀旖說著,又是一聲嘆息,卻暗地裡悄悄地扭頭觀察著張孟娘,只見張孟娘正看著那湖水,若有所思,一言不發。荀旖猜不透這晉王妃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她只是希望自己的話能有些作用——她不希望晉王妃將晉王看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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