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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有那人的上級來懲治他,也有朝廷派來的官員來監督他。」李景修回答著。

  「那若是這些人都不可靠呢?」李琳琅又笑問著。

  「小六,」這次卻是李景傳開了口,再問下去,還不知道這話能說到哪裡去,「平常也不見你關心軍事律法,如今卻在這為難景修。景修又不上陣打仗,我們都是紙上談兵。若真談論治軍,那還是得問浦淵、問杜將軍,我們能說出個什麼來呢?」

  杜銘聞言,輕笑了兩聲:「殿下莫要取笑我了。若論治軍嚴明,還是得看武進侯。若看我,便只是胡鬧,楚王殿下沒上過戰場,都能看出我治軍的疏漏來呢。」他說著,哈哈一笑,又坐了下來。李景修見了,也落座了。

  周浦淵也只微笑答道:「杜兄過謙了。」

  好在李琳琅在這些人面前常有出格之舉,就算問了不該問的話,也沒人放在心上。她笑了笑,適時地停止了追問,只對著李景傳撒嬌道:「二哥,我不懂嘛。」她說著,又抱住了李景修的胳膊,笑著:「景修哥哥,別怪我啦。我也只是好奇,這才打破砂鍋問到底,若有朝一日,我能為幾位哥哥分憂呢?」

  李景修微笑著,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來,用平日裡玩笑的語氣說著:「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便是給我們分憂了。」

  幾人說著,都笑了一回,李琳琅也笑得開懷,笑聲清脆,夾在這些男人的笑聲中分外明顯。只有荀旖在這眾人紛雜的笑聲里,望向了李琳琅,她的笑里分明帶著幾分苦澀。

  「這是……怎麼了?」荀旖想著,看向了李景修。今日這兩人,分外的奇怪。

  她正想著,只聽周浦淵開口笑道:「今日既然是為慶祝杜兄留在長安,那還是少談軍事吧。好容易從那戰場上回來,若還在這長安城裡運籌帷幄,那也實在是太勞心勞力了。我們便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吧。」

  一旁的荀旌竟在此時開了口,就要作勢行禮,口中笑道:「既如此,那各位殿下且容在下先帶著涵真道長告退了。涵真道長乃是一個女冠,在這裡聽些風月之事,似乎,不太合適。」

  荀旖聽了,不由得著急了幾分。她本來是想走的,可她見李琳琅似乎心情不佳,便不想走了。她擔心她,她想留下來陪她。

  於是,荀旖忙給李琳琅拋了一個眼神過去。李琳琅會意,雖不解荀旖為何要留下,卻仍是拿起了酒杯,看向了荀旌。「無妨,」李琳琅慢悠悠地笑道,「涵真道長在這裡,正好呢。」聽起來,她的笑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十分符合她在這些人面前刻薄嬌縱的人設。

  「涵真道長精通詩詞歌賦,近來還常常去聽曲兒,從不是那古板的女冠。如今大家歡聚一堂,也不必太在意那些規矩。」這話卻是周浦淵說的,聽起來像是在誇讚。

  荀旖聽了,只是沉默。李景傳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馮晚晚,只見馮晚晚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坐在那裡。再看周浦淵,只見他也笑得十分自然,如果不是他緊緊握著酒杯,便更像個沒事兒人了。

  「今日相見便是有緣,不必急著走。」這話卻是李景修說的。

  「那便多謝幾位殿下了。」荀旌笑著,舉杯遙敬幾人。

  「荀公子現居何職啊?」李景傳笑問。

  荀旌如實答道:「荀旌不才,只是太常博士。」

  「也是年輕有為了。」李景傳說。

  「本王曾讀過荀公子所作的《奇草賦》,文辭看似秣麗卻又不失清雅,譬喻精妙奇巧,又有美刺諷勸之意,當今世上已少有這樣的文章了,」李景修說道,「荀公子才思卓絕啊。」

  「殿下謬讚了,」荀旌頷首微笑道,「荀旌只是喜歡侍弄花草,結識了一些人,遇見了一些事,這才有感而發,寫了那篇賦。」

  「哦?願聞其詳。」李景修端坐著,問道。

  荀旌恭敬地回答道:「荀旌曾見一花商,悉心培育了許多奇花異草,甚是可愛。其中一花難得,名為青蟬蘭。花商愛之甚篤,百般呵護,近乎瘋魔。可花期終有盡時,這花終是謝了。無論花商如何努力,就是培育不出那常開不敗的花。終於,花商備受挫敗,竟將那難得的蘭花盡數拔去。那好好的蘭花,本自在地開著,卻因不合他人心意,便遭此大難,豈不可憐可惜?那花商愛花,卻認不清花開花謝自有定數,到頭來竟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毀了這花,豈不可笑可惡?蘭花何罪之有?那花商又怎稱得上是愛花之人呢?在下由此事敷衍成文,這才寫了那篇《奇草賦》。」

  荀旌說著,看似無意地看了周浦淵一眼,只見周浦淵已板著了個臉。馮晚晚卻在此時開了口,淡淡笑著,說道:「正是呢。那花商的確稱不上是愛花之人,花商只愛他自己,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花的感受,養花弄草也只為娛樂自己。若蘭花有靈,說不定她正是因為認清了這花商的真面目,才寧願凋謝,也不為這花商多綻放一刻。士為知己者死,花自然也要為懂花人開。」

  馮晚晚說著,也看了周浦淵一眼,隨即目光便飄向了李景修,只見李景修正垂眸飲酒,似乎是有些感觸。馮晚晚見了,也低了頭,那本就淡薄的笑容便多了幾分苦澀。

  「說不定是花商選錯了花,世上本也有些常綠的花草,可惜命賤,入不得花商之眼。他本可以有常伴自己身邊的花草,卻非要白費心思,去侍弄那些嬌弱的奇花異草。奇花異草又如何,該凋謝的,也是一樣凋謝。」李景傳說著,拿起了酒壺,慢悠悠地自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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