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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哼歌,好像很開心。

  給觀慈音顯擺完拿香菜編的玫瑰花後就不戲弄觀慈音了,往日他會爬上床笑嘻嘻地按住觀慈音, 然後用這細細的冰涼的香菜葉子從觀慈音唇瓣一路摸下去把這股鑽心的癢帶到觀慈音滿身,可他現在沒有。

  他不仰頭蹭床單了, 他直起身子, 安安靜靜坐地上, 地上有一堆新鮮剛摘的香菜, 乾乾淨淨沒一點泥土, 沒把房間弄髒, 這是他一個月前跟觀慈音結婚那晚自己買了種子灑在基地後山的。

  長得挺快,蔥蔥鬱郁一大片蓋了大半個荒涼山頭, 他剛才回基地的時候讓部下摘了一捧給他, 然後他帶著進了房間,開始編玫瑰花玩。

  「閻玫, 這個是什麼?」觀慈音跪在床上, 與閻玫隔了一段距離, 他垂眼,黑色的眼珠沒有一絲情緒地問。

  他這樣冷, 好像沒在好奇, 可目光已經悄悄摸上去了。

  閻玫在用香菜編什麼呢?

  觀慈音的目光輕輕望著閻玫編好丟在地上的香菜, 被閻玫編成了一個曲曲環環纏繞起來的模樣。

  是花麼?

  「玫瑰。」閻玫回答他。

  玫……瑰。

  觀慈音歪了歪頭,他跪坐在床, 看閻玫得低頭。

  一低頭,一縷長發就滑落下來,香味散開了。

  閻玫一邊編花,一邊嗅這把長發的香,小狗一樣嗅來嗅去。

  「見不到真的玫瑰花,只能給你編假的了。」閻玫悶聲笑了笑。

  玫瑰。

  觀慈音還在心裡念玫瑰兩個字,他沒說過這兩個字,念起來格外陌生。

  用香菜葉編的玫瑰觀慈音從來沒有見過,說實話,他從來沒真正見過玫瑰,只在爸爸的探索手冊里看過一眼手繪的樣子。

  玫瑰早在百年前異種甦醒的那一刻就滅絕了,那群龐大可怖由深海物種畸變而來的怪物占領地面令人類流離失所還不夠,它們踩碎、吞噬、焚燒了所有品種的玫瑰,玫瑰芬芳、美麗、象徵最浪漫瘋狂的愛情,它們卻厭惡且痛恨。

  觀慈音記得小時候他的爸爸曾作為觀音城探索隊的隊長去過一次地面執行任務,回來時給他帶了一顆萎縮了的花種,褐色的小小一顆,爸爸把花種埋在家裡那個破破爛爛的花盆裡,說來年會開出一枝最漂亮的玫瑰,爸爸說要把玫瑰送給他。

  後來那個花盆被許多從富人區遠道而來的alpha們嫌礙眼,他們把花盆一腳踢爛,劣質的人造泥土沾到他們皮鞋上,他們罵得很難聽,又臭又刺耳,後來他被那些alpha強行帶走說要賣到拍賣場,爸爸不願意,他們就殺了爸爸。

  貧民命如草芥,這個規矩在人類社會制度里已經施行了數千年,人類在異種甦醒前,在還是地面的主宰者之前就遵循這法則,貧民與上民是刻在基因里的地位差距,貧民要無條件服從上民的命令,這個法則在末世降臨後越發無情,自從人類逃離到浮空島後,上民手裡掌握著的金錢、權力、武器、土地與食物越來越殘酷地壟I斷起來,貧民必須要比以往更服從命令才對。

  十年了,不知道那顆花種有沒有好好長大,有沒有長成爸爸要送給他的玫瑰花。

  觀慈音望著閻玫的背影。

  閻玫已經在編第三朵玫瑰花了。

  閻玫背對觀慈音認真去編著玫瑰,寬闊的背脊倚靠床的邊緣,背挺得筆直,儀態很好,沒平日裡那種吊兒郎當的壞痞子架勢,冷白的皮膚有幾道傷疤歷歷在目,他不嫌難看,不嫌嚇人,還穿個黑背心大咧咧露出來,他編玫瑰時很專注,肌肉也繃緊起來,尤其背對觀慈音的時候,被觀慈音看在眼裡的這一大塊後背肌肉,聳I動之時有種野蠻的性感衝動。

  閻玫今夜要走了,他要去狂歡城的戰場,是殺人不眨眼的戰場,是肅穆到不能有一絲差池的地方,插科打諢都是禁忌,仿佛是因為這個他難得乖了一點,不纏著觀慈音說騷話,也不繼續動手動腳,像是剛才已經在觀慈音這裡滿足了,像是把戰場上不能有的alpha下九流都弄出去了。

  可他脖子還有點紅熱,是興奮帶來的荷爾蒙餘韻。

  觀慈音望著閻玫的後頸,後頸被些許自來卷的血紅色半長的頭髮遮住,像是他們年輕人流行的叫狼尾的髮型,由短及長地勾勒在脖子,一縷璀璨如烈陽的髮絲隨alpha的汗水黏在脖子側面,有青筋微微暴起。

  觀慈音望著閻玫的脖子望了許久,而後眼珠才淡淡往下一移,去看閻玫手裡的動作。

  觀慈音覺得閻玫手挺巧的,小時候手工課一定滿分吧,一根香菜竟然也能編成花的樣子,閻玫的手指非常靈活,香菜綠枝上所有葉子都被盤起來一圈一圈纏繞起來,葉子很細密,纏繞起來後就成了像是橢圓形的花瓣,圍繞最中心的一片葉子擴寬起來,成了一朵開得華麗的花。

  玫瑰。

  觀慈音一遍遍在心裡念這個詞彙。

  而後觀慈音掌心柔軟撐著床單,手腕攥痕深深留著刺痛,他朝閻玫爬了過去,而後他跪坐床邊,面頰處的長髮被他撥在耳後,他俯下了腰,下巴抵著閻玫的頭頂。

  觀慈音唇瓣微張,似笑非笑,隔靴搔癢似的難以捉摸,舌尖於唇間縫隙里露出點顏色,紅得又薄又潮,卻極致地冷。

  「閻玫。」

  觀慈音此刻低眉順目,帶著被清冷音色薄薄包裹住的慵懶從嘴裡如一陣模糊的風吹拂過閻玫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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