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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被當成累贅踢來踢去,一個人搬家一個人吃飯的時候。

  一切都始於「如果」,也以「如果」為句號。

  「郁皊?」

  「怎麼哭了?」

  肩膀上傳來力道,郁皊眼前晃了晃,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眼帘濕潤,潮濕的水液沾濕臉頰,略顯粗糙的指腹刮過眼圈,郁皊才發現自己哭了。

  眼淚被一隻手抹去。

  動作很輕,也不冒昧,溫熱的手掌托著他尖細的下巴,輕輕貼在臉頰上。

  長大之後郁皊已經很少哭了,也不吭聲,只是安靜地流淚。

  但有人給他擦眼淚還是頭一回。

  「哭吧,」掌心裡肌膚觸感柔軟細膩,司行昭給郁皊擦掉眼淚:「還有一會才到。」

  郁皊吸了吸鼻子。

  他不想哭,更不想在別人面前哭,哪怕這個人什麼都沒說。

  「我沒有想哭……」

  郁皊往後縮了縮,躲開司總的手,欲蓋彌彰似的低聲反駁。

  司行昭:「嗯。」

  他給郁皊遞了紙擦臉。

  郁皊從這聲「嗯」里聽出點別的意思。

  有點丟臉。

  司總剛剛還在和他說小時候的他很喜歡哭,他也想起來自己好像把人家的衣服哭濕了。

  郁皊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結果自己先掉眼淚下來。

  他明明沒有那麼脆弱的。

  郁皊捏著紙,不太好意思地打量司總。

  他不記得那個冷著臉陪他找媽媽的哥哥長什麼樣,但依稀能記起來對方寬厚的肩背和可靠的手臂。

  司總的確沒怎麼變。

  郁皊的心裡有點古怪的扭捏。

  「現在想聽聽你父親的消息嗎?」司行昭開口:「他過得很不好,也許能讓你高興一點。」

  郁皊:……

  司總好像是認真的?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司行昭。

  「他投資了一個項目,因為資金不夠找了公司擔保。」司行昭:「但那個公司是空殼公司,證件都是假的,開工之前直接跑了。」

  「債務都算到他頭上,他想拋售股份,但股價一直在跌。」

  「對了,收到律師函之後他拒絕出面,叫保安把人趕了出去,」司行昭慢悠悠地說:「推搡的時候傷到了人,又加了尋釁滋事罪。」

  郁皊「啊」了一聲。

  他倒是不驚訝,宣聞天一直我行我素,公司就是他的一言堂,一意孤行要投資賠得血本無歸也不奇怪。

  只是那個項目是怎麼出現在宣聞天面前的?

  郁皊有些猶疑。

  是……司總嗎?

  「項目不是我推給他的,」司行昭解答他的疑惑:「他的公司早就因為不斷融資埋下隱患,亟需大量資金周轉。」

  「太貪心了,想要的太多」司行昭總結:「還有他的二婚妻子,知道公司出問題之後就卷跑了家裡所有的現金和保險柜的里的東西,孩子也沒要。」

  「應該是跑到國外去了,徹底斷了宣聞天翻盤的機會。」

  郁皊猶豫著點點頭。

  宣聞天威風了半輩子,大概沒辦法接受破產的結局,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至於他的二婚妻子卷跑財產,也很正常,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還是在富貴時養的情人。

  想到那個女人洋洋得意的嘴臉,郁皊抿了抿唇。

  他不同情他們。

  「不過他帶走的東西都是婚後買的,」司行昭補充:「你母親留下來的我讓人找了回來,還有一些被轉賣的也是。」

  「還有她留給你的其他東西,」他的聲音很低:「原本想等一切安頓好再告訴你,但現在……」

  郁皊茫然地抬頭看他。

  「你的心情不太好,」司行昭也看著他,眼神沉靜:「也許聽完消息之後心情會好點。」

  *

  司家。

  這處老宅頗有些,看著很古樸低調。占地空間很大,進入大門後還要開好一段距離,路邊是鬱鬱蔥蔥的香樟樹。

  天擦黑,往裡面走,就能看見一棟棟設計精巧的樓房,主棟最大,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早早亮起。

  他們到的有些晚,門口已經站了很多衣著考究的人,談笑風生。

  「先進去,」司行昭示意郁皊挽森*晚*整*理住他的手臂:「我的父親母親在三樓。」

  郁皊輕輕點頭,看著司總冷淡又不失禮貌地和路過的人打招呼。

  那些人似乎也認得他,竟然十分熱情。

  郁皊猜是看在司總的面子上。

  司總還說爸媽在等他。

  郁皊抿著唇,感覺今天的經歷太複雜了。

  「我是不是……」他小幅度拉了拉司總的袖子,半天才憋出一句:「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怪他心情一直很糟糕,下意識忽略了日期,等到司總來提醒他才想起來。

  雖然說是家宴,但來賓打扮都很正式。

  郁皊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能算得上休閒的衣服。

  「先去見他們,」司行昭:「宴會還沒開始,等會可以洗個澡,這裡有適合你的衣服。」

  郁皊點點頭,沒問為什麼會有他的尺碼。

  三樓。

  直到推開房門前,郁皊的心情都很微妙。

  他萌生出一種奪門而出的衝動。

  「走吧。」可惜司總不懂他的心情,徑直擰開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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