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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跪在地上的人冷汗直冒,但他已經走投無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向江盛,卻見江盛別過了頭。

  魏游的安危和別人的性命之間,江盛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柳鍾承臉色煞白,激動的心歸於平靜,直至最後的光亮徹底黯淡。

  說不清最後的希望被無情打破是什麼心情,柳鍾承一顆忐忑的心徹底粉碎,痛的他麻木。

  他舔了舔因為緊張而乾澀的嘴唇,好半晌才遲鈍道:「是草民唐突了。」

  說完也沒有起身,整個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單薄的紅色喜服貼在身上,像是一座風化了的了無生息的石雕。

  魏游停下手,繼續道:「本王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聞聲,柳鍾承下意識抬起頭,呆滯的目光直愣愣看向魏游,魏游沒有催促,靜靜回望。柳鍾承冰凍的大腦緩緩啟動,好半天,才消化這話的意思。

  蒼白無血的唇微微顫動,柳鍾承鼻頭一酸,巨大的喜悅將他淹沒,他說不出話來,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謝王爺,謝王爺,謝王爺……」

  「既然是等價交換,也不必過多感謝本王。」

  柳鍾承卻沒有因魏游的話而停止,即使與王爺接觸不多,他始終覺得王爺是一個心軟的人,試問一個願意設福幼院聘哥兒夫子的人,心腸能壞到哪裡去。

  這也是他冒著得罪王爺的風險,找上門的原因。

  只要有一線希望……

  「王爺想讓我做什麼?」柳鍾承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急。

  魏游招手,命柴正峰備紙在一旁記錄:「無需上刀山下火海,本王有一困惑之處需要有人解答。」

  「王爺請說。」

  柳鍾承心裡不懷僥倖,王爺想了解的事,想必不容易回答。

  「本王暗自走訪鯉州城多日,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魏游注意到柳鍾承驟然緊繃的手指,有些意外:「你猜到了,本王想問,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為何鯉州百姓對此諱莫如深,守口如瓶。」

  果然是這個問題。

  柳鍾承臉色來回變化,像是在進行重要的抉擇。

  「若柳夫子不願提,」魏游語氣平淡,站起身往外走,「本王也不屑於強人所難。」

  江盛跟著魏游,柴正峰停下筆,也快速跟上。然而,門扉開啟之前,魏游聽背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二十年前,我知道。」

  好不容易直起的背無力的卸下,魏游知道,在摯愛與背叛之間,柳鍾承選擇了向容。

  魏游返回落座,聽柳鍾承慢慢說:「我今年二十有二,不曾經歷那年風雨,但家中有長輩曾幫助過船王,從小到大聽過不少他的故事。」

  他陷入回憶當中。

  鯉州與建州不同,三十多年前,鯉州曾是大荊流放犯最多的地方,這裡混亂、無序、骯髒,沒人把賤籍當人看。

  鯉州由於地理位置特殊,八族一直想方設法盤踞在鯉州各個角落,爭奪霸主之位和出海港口。

  在這樣一個腐爛的地方,一名鄭家嫡女和流放犯相愛了。

  在尊卑明顯的年代,這種事情顯然不被允許,簡直在打八族的臉。當初這件事造成了極大轟動,特別是與鄭家嫡女有婚約的胡家,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聽到這,魏游沉吟:「張有光幾庚?」

  「三十七八,當年鄭家與胡家一事以鄭家嫡女產子,兩家斷交結束。」

  「鄭家嫡女產子,取名張有光?」

  「不是,他原叫鄭光。」

  柳鍾承解釋其中緣由,鄭家祖上人丁稀薄,家規稱凡是男孩均不得隨意處置。但鄭家嫡女捅出這麼大簍子,鄭家臉都丟盡了,不可能善罷甘休,於是這個孩子理所當然成了鄭家人,與他人無關。

  那名流放犯也沒死,鄭家無意中發現這名流放犯有經商才能,又查他身份,仍有意外之喜,原來這名姓張的流放犯曾是實打實的進士出生,因家族站錯隊受牽連被流放。

  鄭家一看,還行。

  於是暗度陳倉把人昧了下來,雖然在鄭家不受待見,但張有光有愛他的爹娘,一家三口度過了幾年安穩幸福的日子。

  「可是天不遂人願。」

  魏游知道重頭戲該開始了。

  「事實證明,鄭家這位便宜女婿確實有兩把刷子,眼看著鄭家逐漸壯大,遠遠超過七族,其他七族開始著急了。特別是胡家,無意中發現鄭家不僅沒把那流放犯張晉打死,甚至將鄭家的生意大半交給對方打理。」

  胡家秘密調查,終於發現近年鄭家崛起的原因,原來是因為出了個張晉。

  新仇舊恨一起算,在一次鄭家船隻返航途森*晚*整*理中,張晉被算計丟了性命,得知消息的鄭家女鬱鬱寡歡,不久也去了。

  鄭家家主年事已高,大房沒了張晉聲望大跌,二房趁機搶班奪位。爹娘沒了,家也沒了,鄭有光被趕出鄭家。

  彼時,七族勢力壯大,已經結束內鬥,聯合成立商幫封鎖鯉州海岸線,鯉州百姓無法出海捕魚,找知府主持公道,可誰知當年的知府早被八族收買了。

  不是沒有抗爭過,上書被攔,逃跑被殺,抗議被鎮壓,所有的辦法都行不通。為了混一口飯吃,鯉州百姓不得不忍氣吞聲,以廉價的工錢為商幫賣命。

  「那是一段不願提及的歷史。」柳鍾承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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