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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覃洐大口咀嚼脆爽的拍黃瓜, 口齒不大清晰,「不過不是劫獄。」
覃洐左顧右盼,湊近魏游耳畔壓低聲音道:「是去殺人滅口。」
「目無王法!膽大妄為!」
氣得一巴掌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嚇覃洐一跳。
「不行,本王去府衙一趟, 小覃將軍請自便。」
說罷起身大步向外走去,還沒跨出兩步,覃洐眼疾手快攔住他:「哎不著急啊,王爺,那犯人被當場抓獲, 沒出事, 據說是派了個高手調包關押的刺客,等著人來呢, 看來建州衙門也不是一無是處。」
魏游狀似被勸住了,覃洐又學著他家兒子出門前叮囑過的事情,對魏游和江盛一陣噓寒問暖。
心意領了。
恰好有人來稟,大理寺和刑部已經將事情原委、背後主謀審問清楚了,正要稟明皇帝,皇帝喚他過去。
行宮。
大臣分列而立,與上朝時一般無二,魏游來的遲,受了注目禮。他漫不經心地掃過會場,一眼就注意到某幾位大臣烏青的眼袋。
罪過罪過。
不過值得意外的是,大皇子居然不在。
沒等魏游細想,皇帝開口道:「小六來了,開始吧。」
一位頭髮半白,穿著紅色朝服的官員上前一步,魏游認出他,是上回差點被自己「誅九族」之言嚇破防的兩人之一,大理少卿。
黑眼圈最濃的是他,剛魏游進門瞪他最凶的也是這個小老頭。
大理少卿周恆強撐著精神,只想速戰速決回家睡覺,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如往常般稟明案件結果和經過:「陛下,臣……」
「且慢!」門外高聲打斷。
周恆:「……」
人未到聲先至,響亮的聲音格外耳熟,與前天晚上威脅魏游的一模一樣,魏游朝門口看去,果然見大皇子信步閒庭地走來。
與那日癲狂簡直判若兩人。
魏游與三皇子暗中對視,紛紛凝重。
皇帝面上的詫異十分明顯,顯然沒料想到一貫提前候場的人缺席,甚至壓根沒注意到大皇子不在場。心中無端的尷尬和被打斷的不悅來回交替,最終歸為一句:「什麼事?」
大皇子已經習慣了皇帝的無視,此前還會佯裝黯然,自從與魏游坦白後,唯有的一點偽裝也免了:「兒臣有線索提供。」
賊喊捉賊。
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魏游按兵不動,周恆先惱了。
大皇子這時候跳出來,不就是想推翻他們兩部熬夜調查出來的結國嗎?
「陛下,刺客的事已經查清,還請陛下過目。」
「不急,既然皇兒帶來線索,就讓他說一說,總歸多一處線索多一份保障,朕不容許有任何謀害我兒,謀害我魏家親眷子孫的人逍遙法外。」
周恆憋屈但沒辦法。
皇帝不見得心如所想,只不過那一剎那的對忽視大皇子的愧疚占據上風。
大皇子把握住了,道:「兒臣查獲一艘戰船,或許與此事有牽扯,請父皇明察。」
一語激起千尺浪。
戰船,顧名思義,打仗用的船。建州有水軍,自然有戰船。但大皇子的意思顯然不是說水軍擁有的戰船。
皇帝可以不關心何人對江盛不利,但絕不容忍有人在他統治下謀逆!
皇帝怒道:「怎麼回事?!」
「在陳家船工坊內,有人秘密建造戰船,兒臣已派人將其團團圍住,並關押製造戰船之人。」
兩個侍衛將犯人帶上來,這副場景似曾相識,與前日魏游帶假刺客面聖時有異曲同工之感。
不知為何,魏游的眼皮一跳。
被帶上來的犯人十分狼狽,不像假刺客看似觸目驚心實則皆是皮外傷,此人不同,手腳扭曲成怪異的角度,身上血腥味極其濃重,呼吸細弱若無,顯然在被抓之後受盡非人般的折磨。
細森*晚*整*理看,被大皇子抓來的人穿著靛藍色絲綢長袍,鑲金腰帶上懸掛翠綠的寶玉,身形明顯富態。
甚至有幾分眼熟。
瞧著像是……
陳富?!
「陳富,東嶺八大家陳家之子,乃是船工坊的負責人。兒臣在建州城外陳富的一處宅院處搜出一本帳目和圖紙,請陛下過目。」
大皇子呈上帳目和圖紙,魏游看不清具體明細。皇帝快速翻閱帳本和圖紙,被其內容深深激怒:「放肆!一個小小的陳家也想覬覦朕的位置,當海上皇帝,好,好樣的。」
圖紙飄到陳富與魏游之間,魏游低頭瞥見圖紙內容後愣住了,腦袋嗡嗡作響。
這分明是,他畫給陳富的設計圖啊!
殿上的聲音像是很遠,又很近:「陳家一族之力難以成事,兒臣懷疑背後定有深海之魚未露出水面。」
皇帝顯然也是這樣想的,整個殿內的人都承受著當朝皇帝的盛怒。
匍匐在地的人眼皮微顫,血跡斑斑的臉上僅有一雙眼睛是乾淨的,他看向魏游,眼底是魏游讀不懂的情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背叛。
向來冷心冷情的魏游被這一幕深深激怒。
明州剿匪,魏游心疑番薯來歷不明,而江盛為了取信於他,透露知道鯉州有海寇與官宦勾結,番薯也是海寇從南面運來的。
海寇一事牽扯甚廣,一不小心容易打草驚蛇,為防萬一,魏游沒有直接處理鯉州的海寇,而是先去鯉州踩點打探情況,從長計議。只是皇帝比預料中提前半個月,打亂了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