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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游心情微妙,但真心對這個大舅子多了幾分欣賞:「死了不好交代,我派了幾個道士,在他押送京城途中每日輪流給他念大悲咒。」

  太殘忍了。

  蘇文祚在水裡泡太久肺部留有後遺症,日後肺咳不止,身上的病痛無法痊癒又要在精神上加以折磨,沒得失心瘋都算是好的。

  江盛咽了咽口水,看向平靜的魏游和一臉讚許的江少卿,默默低下頭。

  咳,幹得漂亮。

  「阿盛的病……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江少卿還是不願相信。

  一行人穿過福幼院孩童踢蹴鞠的草地,魏游把江盛神思不屬的腦袋摁回去:「京城的事都不記得了……剛從謝老那回來,怕是挨了罵。」

  「謝老?」一聲沉吟,「原國子監祭酒的謝老?」

  親眼見魏游點頭,江少卿的表情略微扭曲,作為皇子伴讀,當年的事他親歷過,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謝老收了舍弟為徒?」江少卿問。

  魏游無奈:「興許已經後悔了。」

  什麼意思?

  江少卿不解,但很快就知道了。

  江盛手裡的捲軸緩緩打開,是謝老遒勁鬱勃,渾然天成的書法字跡,而畫卷中掉出一張練字紙,其厚重凌亂的字跡與之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

  這是誰畫的字……

  抬頭看見江盛靦腆的笑,江少卿額間的青筋一痛。

  常言失憶往往想丟失最不喜的記憶,江少卿不禁自我懷疑,莫非是當初他和爹對阿盛太過嚴苛,導致阿盛失憶後性情大變,判若兩人?

  可若非真失憶,自家清冷的弟弟絕不會在外人面前與人拉拉扯扯。

  餘光瞥見好奇打量他的江盛,老哥哥的一顆心就忍不住煩躁。

  江少卿臉色不好,連帶著語氣也有幾分不滿:「王爺,臣與弟許久未見,心中掛念,這幾日便在此處叨擾了。」

  魏游自無不好:「福幼院空房充裕,一會兒讓人收拾一番,江大人安心住下,若是有不便之處與劉管事說即可。」

  轉頭吩咐了來福幾句,又聊起家常:「不知江丞相身體如何?」

  「勞煩掛念……」

  江少卿和魏游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乾巴巴的,可兩個當事人臉皮厚,裝出一副關係和睦的模樣,江盛聽了都尷尬。

  比起江盛的尷尬,江少卿就顯得心塞了。

  他們兄弟間何時這般生分過,他和江盛同父同母手足情深,當初阿盛成婚時爹娘藉口辦事把他調離京城,為的就是不讓他有鬧事的機會。

  知曉明州缺知府,他便主動請纓。

  抵達東嶺建州後更是馬不停蹄趕往王府,卻得知阿盛和魏游在饒州未歸的消息,又轉道饒州。

  一路上越是打聽越覺得魏游虛偽,魏游為人如何,京城誰人不知。所以當百姓一眾擁戴時,江少卿心生寒意,他怕阿盛在魏游刻意營造的虛假下受盡折磨,甚至遭此不測。

  幸好。

  眼前這個傻乎乎的弟弟面色紅潤,不像是受虧待的模樣,反而看上去比在江府時還圓潤了些。

  不僅如此,向來待人冷淡的弟弟對魏游黏糊得沒眼看,他們進門後兩人一直握著手,知他時不時掃過,魏游還裝瞎當做無事發生,把江少卿氣的不輕。

  不知看到了什麼,江少卿倏然收回落在自家弟弟身上的視線,又颳了魏游一眼,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似的。

  不管如何,江少卿暫時在福幼院裡住下了。

  年初十,福幼院又多了十位夫子。

  七位技能講師還未報導,新來的三位文化課先生和柘清越三人早早到了福幼院。

  江少卿身旁的小廝金安見縫插針,逮著過路的夫子打探消息:「王爺不是吩咐了元宵後再來?」

  被逮著的是個熟人,柘清越剛從柘部落回來,不認得金安,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王爺給的月俸多,我們不早點上工,總歸覺得心裡不踏實,且王爺給的書難懂,早些回來請教不解之處,理通了才好教學生。」

  金安把「瑞安王還會編書」吞下去,古怪道:「新編的書?」

  柘清越捉摸不透他的身份,撿了能說的答:「是王爺和王君所編,與尋常的書籍不同,草民愚鈍還未吃透。」

  一聽到小主子也參與了,金安心道難怪。

  金安對自家小主子存在盲目的崇拜,即使前天見過其的真跡,可他打心裡覺得自家小主子才學斐然,斷不會因為失憶而泯為眾人,得知小主子編了書自然引以為豪:「夫子吃不透,莫非這書其難?」

  「倒也不是,」不認識的人柘清越不好多說,含糊道,「只是有些新奇罷了。」

  金安來了興趣:「可否讓我觀上一觀?」

  「這……」柘清越擔心他有不良企圖,有些為難,「你應當看不懂。」

  饒是金安性子大大咧咧,這會兒也不開心了。他不僅是江少卿的小廝還是他的書童,跟在主子身邊耳濡目染念過書識過字,不是他吹,考個童生綽綽有餘,怎麼在這個偏遠地方的夫子眼中就看不懂書了。

  就算是前國子監祭酒刁鑽的卷子,他也能答出一半來!

  金安不信邪,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又說了些話,總算從柘清越手上拿到了薄薄的冊子。

  他就不信了,定要給這個不識抬舉的夫子好好上一課,讓他知道什麼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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