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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匪不是蠢貨,這麼明顯的陷阱肯定不會上當,這也是覃洐最頭疼的地方,怎麼才能合理的利用誘餌。

  「讓士兵假扮成商隊?」有人提議。

  被眾人一下子反駁:「這年頭,百姓都沒糧,哪個商隊敢送糧?」

  「那你說怎麼辦?」

  魏游見他們吵的不可開交,推了把桌子站起身,望著城門方向笑了笑:「那自然得多一些以假亂真的流言才好。」

  明州永安縣下河村。

  剛剛受過戰鬥洗禮的村莊房屋倒塌,哭聲連綿,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朝廷賑災糧餉護的嚴,土匪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他們搶不著糧於是又盯上了周邊的村莊,燒殺搶掠。

  澇災是嚴重,可非全境都受災,一些地處偏遠的人口不多的村倖免於難,土匪大肆搜尋總能找到落單的村,搶的搶殺的殺,村民恨吶可又沒辦法。

  下河村村長家的秀才書生填上最後一塊墳土,抹了一把乾涸的眼淚,從懷裡掏出一本名冊,用隨地拾取的炭條在最上頭劃了一條黑線,表示村里逝去的人。

  第一條是他阿爹,下一條是他阿娘。

  「李柱子,李柱子還在不在,在就應一聲!」

  沒人答。

  「說好的等我考完舉人一起飲酒慶賀,食言了啊……李二狗,李二狗呢?平日吹牛皮說在鎮上賺大錢看不上下河村,土匪來了跟個不要命的狼狗似的沖在前頭,找死呢……」

  周圍的人不敢多聽,一聽就止不住淚流滿面。

  秀才郎狠狠抹了把臉,在冊子上又劃一道。

  「田大娘家的二妞在不……」

  他一抬頭就看到田大娘麻木地站在他面前,懷裡抱著一個安靜的小女孩,鮮血染紅胸口像是穿了過年的紅襖子,刺的人眼眶發疼。

  「六歲的小娃娃都能一刀下去痛下殺手,他娘的一群畜生!」

  「李家大鐵的在不在……」

  秀才聲音啞的不成聲,傷兵大刺拉拉躺在血跡斑斑的門上,不忍地別開頭。

  他們來晚了。

  幾日前,賑災軍隊有一半調來明州,奔波於剿匪中,奈何土匪陰險狡詐,善用地形打游擊、設陷阱,他們吃了不少虧,不敢再貿然進山搜尋,正是這種畏畏縮縮又無可奈何的打法,助長山匪的氣焰,更加肆無忌憚。

  夷山土匪窩附近的下河村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遭了殃。

  這群該死的土匪!

  躺板板的傷兵一拳砸在木板上,震得旁人碗裡水都抖了出來。

  「大、大人,您、您喝水。」

  一個小哥兒從滿地的鍋碗瓢盆中取出一個還算完整的碗,從院子的水缸里打了一碗水遞過來,緊張又不安。

  躺在門板上的傷兵收回憤怒的表情,道謝後接過,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大、大人……」小哥兒站在他身旁臉色漲紅,擦破皮的手指緊緊攥住麻衣,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

  傷兵郭惟孝把碗遞過去,見他還不走,尷尬地動了動身體:「這門是你家的吧?抱歉,被我弄髒了,我這就起來……」

  「不不不,不是!」小哥兒連連擺手,輕輕壓著郭惟孝不讓他起來,又因為身為哥兒的廉恥,倏的收回手,「是先前您救了我,謝謝您……」

  當兵的堪比當和尚,一年到頭成家的兵見不了媳婦幾回,沒成家的兵年輕的哥兒和女人都沒見過幾個,一旦有人有情況,周圍的兄弟最愛湊熱鬧。

  現在就有幾個和郭惟孝同營的士兵沖兩人吹了聲口哨,打趣道:「兄弟英雄救美,好福氣啊。」

  清秀的小哥兒鬧了個大紅臉。

  「去去去,拿人家哥兒開玩笑,要不要臉。」

  郭惟孝趕緊把看熱鬧的轟走,撓撓頭道:「應該的,應該的。」

  山匪對老人小孩和男子趕盡殺絕,但不殺年輕的哥兒女子,這並不仁慈,對哥兒女子來說,委身山匪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之前郭惟孝他們奉命來剿匪,正瞧見山匪說著不堪入耳的污言碎語把小哥兒拖拽走,他怒火中燒沖的猛,結果順利掛了彩。

  說起來挺丟臉。

  「我……」郭惟孝不知道怎麼和哥兒相處,想聊點什麼打破尷尬的氛圍,話剛開頭,臉色突然一變。

  「有情況!趕緊躲起來!」

  他躺在地板上震感最清楚,扯著嗓子喊完後,村民立馬驚慌起來。

  「山匪又來了?」

  「怎麼辦,這麼大的震動,好多人!」

  「嗚嗚嗚,娘,我害怕。」

  「快快快,愣著幹什麼,快藏身啊!」

  儘管被山匪打劫過不少次,他們一聽到來山匪還是本能的害怕,村中的嘈雜聲很快消失,躲地窖的躲地窖,進山洞的進山洞,不敢發一聲。

  村民心慌,士兵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好多人。

  地動聲勢浩大,不像是只來了百來號人,朝廷剿匪的大部隊不在這兒,郭惟孝他們這一百人是分出來的,如果來的是山匪肯定敵不過。

  最好是他們的兵馬。

  郭惟孝緊了緊手裡的刀,咬牙拖著殘腿四下尋找地方躲藏的地方,轉頭卻見小哥兒跑出了一段距離又回來架他。

  「你回來做什麼!不用管我,你快走,趕緊躲起來!」背後的聲音越近,他心裡打鼓的震動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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