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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不疾不徐,如常同譚侍郎寒暄起來。
「大都督好算計, 能想出這般計謀,譚某簡直要為大都督抬手鼓掌。」
獨孤及信雲淡風輕,「並非是我之算計,乃府上一智囊所想。計謀不算複雜,只管用便很優秀了。」
獨孤及信面對他坐下,「譚侍郎應當很能知曉,此法若能成行,譚家的地位定然不保,譚家落下,立刻便有旁的世家將譚家的生意搶了去。」
到時便是真正的連口肉湯都要喝不到,一夜墜落地獄的光景,可不是誰人都能撐得過來的。
譚侍郎便也開門見山,「大都督所求為何?」
「譚家退出,太皇太后允你之事作罷,至於旁的事情,想必譚侍郎應當也能想到。」
洪四海那邊無罪釋放還是小事,郡公府那一大家子的事情,縱然譚家不會追究,照乾朝律例來審也饒不了郡公。
「大都督的意思,是要郡公官復原職?」
他可做不得大理寺的主,如今案子審理過半,都是板上釘釘的罪證,哪裡能輕易抵消了去。
「郡公的事情秉公辦理便妥,」獨孤及信望他一眼,「該是什麼樣子,便是什麼樣子,只要不是欲加之罪,吾不會插手分毫。」
獨孤及信這一仗贏得漂亮,譚家從對家之列退了出來,太皇太后這最大的依仗廢了去,只剩她一人孤軍奮戰了。
譚侍郎同他談妥之後悄悄退了下去。獨孤及信想著官家一直不肯露面,想必仍舊留在太皇太后殿閣之中。
山不來就我,他便只好親自去這一趟了。
這會兒天氣漸冷,獨孤及信想起前日大儒們在此聚集,真是樂融融一家和氣,如今卻如此蕭條。
太皇太后離了譚家,仿佛沒了骨頭一般,直直癱落了下來。
他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得門去,如入無人之境。
其實太皇太后早該有此覺悟,縱然譚家家大業大,也絕不可能同他對抗得了,他府軍若是出手,這天下恐怕都要易主。
「殿閣冷清,太皇太后可覺單調無味?吾瞧著要再調些人來,給這殿閣之中增添些人氣才好。」
太皇太后卻只坐在高位冷笑一聲,「大都督確實棋高一著,吾佩服有加。」
獨孤及信也不去管太皇太后的意思,拍了拍手將選好的寺人引了進來。
「這是臣特特為太皇太后擇選,貴人瞧著可好。」
都是年輕力壯的郎君,模樣也一個賽著一個的俊俏。
太皇太后只一掃眼,便知獨孤及信這是在有意羞辱,渾身都發起抖來。
「太皇太后不必如此激動,您瞧這一個個的,不比您屋中的郎君差到哪裡,功夫恐怕還要好些,臣唯恐招待不周,特特都送去做過了手上訓練。」
太皇太后手指卻死死掐住掌心扶手,長甲尖利,因力氣過大竟還斷了一根,她渾若未覺,半點未察覺疼痛。
「獨孤及信,你要奪了這江山不成!」
「臣要這江山做甚?」他反唇相譏,「先帝選了臣來輔政,不過是例行之時,在貴人嘴裡怎麼好似臣大逆不道一般?」
「你將官家身邊之人盡數換去,整個宮中都是你南淳府的人,不是意圖控制宮中謀反,還能是什麼!」
獨孤及信大笑起來,「太皇太后以為臣要謀反?」
實在以己度人的幼稚。
他守著「仁孝」二字,既然要扶持官家,自然言出必行,從來也未曾有過取而代之的意思。
可若是官家不敬,他也不介意換個官家來,這乾朝江山只要是宗親之人來坐,對獨孤及信而言並無分別。
「官家——」獨孤及信拉長了調子,「該現身了,臣的耐心也有限度。」
官家這才從太皇太后椅背之後探出頭來,怯懦得打量著遠處的大都督。
「官家同太皇太后玩了兩日,今日還要臣再陪您玩耍麼?」
官家見他便如見了閻王一般,立刻搖頭說不必。
「大都督要做些什麼?」
「臣不會做什麼,就如從前那般,官家聽話,臣來講習。」
他偷偷跟著太皇太后走了,大都督好似並未生氣,只是這次太皇太后似乎已經不是大都督的對手,他再無庇護之所。
獨孤及信伸出手來,官家自台階上慢慢走了下去,將小手放進他手心裡。
獨孤及信如今已全不將太皇太后放在眼中,「太皇太后好生享受臣的孝敬,官家就由臣帶走了。」
他轉身拉著官家向外走去。
這會兒大殿之內卻蒙昧不堪,官家努力朝後轉身去看。
卻並非是要告別,而是想要看看被大都督鬥敗之人是個什麼下場。
只見寺人們漸漸圍了上去,官家再看不到太皇太后的臉。
再向外走了許久,殿中一聲炸響,似乎是太皇太后悽厲的喊叫著什麼。
官家的表情依舊裝出懵懂的意思,內心卻十分嘆息著,他給自己找的這個倚仗似乎很不稱職,又該去找下一個人來同大都督鬥法了。
這可叫他又要費些心思了。
第87章
那日下了今年的頭一場雪, 只薄薄一層罷了,天氣漸漸冷了起來,雲枝窩在房中取暖, 不時叫丫頭們關注著爐中正炙烤著的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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