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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著門就能聽到聲音,略微遠離就什麼也聽不到,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失憶前的夜晚, 白謹就曾經遇到過這種情況。
白謹的判斷是時間混亂導致的效果之一, 這些聲音可能是之前某個時間點某個人/某些人發出來的,在此刻傳遞給現在時間點上的白謹。
可是很奇怪, 那個時候時間混亂是只有晚上才會有, 而現在還處於白天。
污染加重,混亂加深。
白謹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她再次貼上門,嘗試能不能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沒有。
這次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白謹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繼續貼著門, 等到腳步聲完全消失才從房間離開。
在關上房門之前,白謹忽然意識到,白天打開門的時候, 有光從打開的門進入房間, 但是那個時候, 房間裡的白影是沒有出現的。
相反,電梯的光下, 它們是能夠出現的。
這是什麼意思?
人造光才能出現?
她看向樓梯,苗心還沒有上來,之前有人下去,苗心想要上來還需要避開人群,時間還有一些。
她進入房間,關上房門, 看了一會兒對面電梯,那邊並沒有人影。
這個原因並不難猜, 之前穿過電梯的人影全都消散了。由此可想而知,趨利避害的本能影響下,它們會繞開電梯位置。
白謹打開燈。
打開燈光的瞬間,白謹眼前出現一張又一張扭曲的白色人臉,他們痛苦又猙獰,無聲嘶吼著。
光亮起來的時候,這些人臉源源不斷朝著白謹的位置衝過來,撕咬著白謹每一個可以下口的位置。
白謹感受到靈魂被拉扯撕磨的疼痛,額頭、脖頸、後背……全是因為疼痛流出的汗。
她咬牙強忍著痛苦,忍著想要立刻離開危險的本能,站在原地觀察這些人臉。
一張又一張人臉出現在她面前又被後面湧上來的人臉擠下去,白謹看了一分半左右的時間,沒有看到一張見過的臉,準備離開。
她不能花費太長時間在這裡,不僅僅是自己的承受問題,更重要的是她還需要跟苗心接應。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耳朵被一張人臉咬住,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像是電音又像某些野獸痛苦的嘶吼。
白謹利用餘光去找聲音來源,她沒有耗費太大的時間跟精力,很快就找到了那張臉。它比其他每一張臉都要痛苦——它的臉並不完整,臉上有幾塊殘缺,從牙印的痕跡來看,這是撕咬導致的不完整。
但這並不是白謹判斷它比其他的每一張臉都要痛苦的原因。她的理由是:所有的臉都在猙獰嘶吼,只有他發出了聲音。
白謹沒有立刻離開,她忍受著靈魂撕扯的疼痛,停留在原地。試圖聽清楚這張她曾在夜晚,隔著身後那道門見過的臉想要發出什麼聲音。
是的,她見過這張臉。
她記得他被擠半張臉時,扭曲成《吶喊》跟她面面相覷。
她記得他落下眼淚,尖叫著“我出來了。”
她記得他的名字是“王魚”。
“王魚。”白謹道。
耳邊的聲音停頓瞬間,又變得更加激烈,其實那聲音非常小,遠遠不如夏日蚊蟲在耳邊嗡嗡的響聲大,但白謹聽出了激烈,聽出了痛苦。
“王魚。”
“王魚。”
察覺到王魚對這個名字有反應,白謹不斷叫著王魚的名字。
王魚開始被其他人臉擠下去了,但他沒有停下嘶吼,他尖叫著發出聽不到的細小聲音,直到再也聽不到分毫。
白謹等了會確定再也看不到他的蹤跡,她沒有再停留,苗心還在外面,她需要留出時間去接應苗心。
然而就在白謹準備關上燈的瞬間,她聽到一聲嘶吼,一聲沒有辦法忽略的嘶吼。
緊接著,她看到一張殘缺不全的臉,扭曲成猙獰的模樣,以一種義無反顧的速度跟姿態,沖向電梯位置。
無數張臉阻擋在它面前,又停在它的身後,白謹的靈魂不再疼痛了,所有的人臉都停下來,它們跟她一樣注視著那隻撲向火焰的飛蛾。
火焰熊熊燃燒中,飛蛾最後一道怒吼消失之前,白謹終於聽清楚了這隻飛蛾以生命吶喊出來的聲音——
他說:“跑!”
無數張白臉齊刷刷轉過來,扭曲痛苦對著白謹,朝向白謹,張著嘴巴發出無聲的哀鳴。
無數的哀鳴混雜在一起,成了不可阻擋的海浪,鋪天蓋地的、無法阻擋的發出怒吼: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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