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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三沒多打量,乖乖跟在前邊人身後,身側的手掌不自然地舒展蜷回,終於趕在進屋前,快速在腿上擦去。
一擦,發覺不對勁。
這才看清楚,身上這一身,哪裡是自己的衣衫?
...誰..誰給他換了衣裳???
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平靜下的一顆心呀,再對上秦女娘回頭關切的目光,頓時不可控制地再次怦跳。
第32章
同處一室,境遇卻千差萬別。
本該唏噓,奈何阮氏自作主張的一番話,倒讓秦巧尷尬。
她摸摸前額,瞥見什麼,先開腔道:「這屋子原先是我爹住的,他走之後我家人都沒有挪動的意思,便一直閒置著。今日清掃清掃,往後你便住在此處吧。」
崔三晨起的時候,已見過兩個牌位。
聞言點點頭。
話頭岔開,腦子裡的昏念頭漸漸褪下,他還記得昏厥前的事情,便想屈膝,至少嗑個頭謝人家救命之恩。
秦巧急攔住,語速略快道:「別跪!別跪!曉得你心裡感激,跪卻是不必。」
這一下,兩人站得很近,她快速在對方臉上掃過幾眼,「你身上的傷多,這幾天便歇著吧。家中若是有活,用得著你時,我不會客氣的。」
她先跨進側間,看此處空落落的,指點道:「昨日情急,先讓你睡在門板上了。等陽頭上來,我進山砍些竹子回來,先做張撐地的竹床,桌凳之餘再慢慢添置。」
除了床,昨夜自己盤點的細碎處,一併說與他聽。
臨了,放緩些語氣:「我家中並不富裕,肯定不能白養你。在外走動若是有人問,只說招你做贅婿。對內,還是各分各過,算作湊乎過日子,你看行嗎?」
崔三哪會不應。
心裡也想:便是實實在在地做夫妻,他無所謂,只不想委屈了秦女娘。
如此,事情大多落定。
秦巧看他手指總是摩挲身上的衣衫,便解釋:「這是我哥哥的舊衣,雖短了些,比你原先那身稍厚實。年前家裡會裁新衣,只能那時才有合身的。」
自己家是苦日子,他如今也不再是往日崔府高高在上的郎君,犯不著當主子一般伺候。
秦巧心說:待他就跟村裡的平頭漢子就行。
又想起昨日,「你那時昏著,八娘送你出的村子。讓我轉告你,一人一個命,她往後會自己保重,你也珍重。有緣總會再見的。」
崔三心裡惆悵,萬般無奈卻只能安慰自己眼下已經是能求到最好的結局。
妹妹有她的路,他再惦念也不能給秦家添麻煩了。
伸手比劃幾下,保證自己不會偷偷跑去見八娘。
秦巧點點頭,「你就是去了,雜役們也不會放你進去,保不齊還得挨一頓棍子。等再有好機緣吧。」
崔三就發現,自己比劃什麼,她每次都能讀懂。
心裡不由有些喜悅。
聽著外邊已經有剁剁剁的響聲,秦巧也不多耽擱。
一出院子,見哥哥一手托著一團暖黃,唧唧地學著叫。秦豐收一看妹妹眼睛就亮,小步追過來,粘著嗓子喊妹妹:「小雞子叫喚呢,妹妹快看,它們一直叫喚呢。」
人唧唧,雞也唧唧。
灶屋的阮氏嫌吵,探出頭喊一句:「別托著玩,再拉你一手雞屎,晚上不給你東西吃了!」
「妹妹!妹妹!花花壞!」
秦豐收直往秦巧身後躲,一躲注意力從小雞子身上調轉,睜大一雙無辜的眼睛瞪著這位『不速之客』。
「妹妹,這是誰呀?」
秦巧從一旁拽了木凳坐好,分撿著籮筐里的各色,隨口道:「他是崔三,名裡帶個白,你以後就叫他小白吧。」
她怎麼知道自己名姓里有個白字?
崔三正想問問,秦豐收卻已經自來熟,扯著他袖子往灶屋門口拽:「花花,花花,妹妹說這是小白。」
不知阮氏敷衍了句什麼,秦巧沒聽清,也不放在心上。
一籮筐塞得很滿:大多數都桑葉子,也有隨手摘的漿果。野菜不多了,菜根埋進泥地里,嫩著還能入口,她挖了不少。
桑葉子分揀出去,菜根摘進木盆里,剛接水,轉身就見崔三已經握上院子裡的破菜刀,阮氏立著他跟前,正教他切桑葉餵蠶種。
秦巧腳步一頓,本想說什麼,可瞧他學得認真,便作罷。
菜根洗乾淨,再起身的時候,後知後覺:腫傷要多久才能好?他那張豬頭臉確實瞧著有點嚇人,哥哥竟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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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雪了。
距上一次落雪,已過去十日。
這回的雪瞧著陣勢不小,一團團的,似乎從天上撒下來的棉花團,落在地上有風捲起,柳絮一般能蜷成一大團。
秦巧紮緊褲腿,先搓搓臉,一腳踏進院子,直奔灶屋。
裡邊已經有人在了。
秦巧見怪不怪,嗯哼一聲,「昨夜屋裡冷得厲害嗎?」
灶膛前的崔三回頭看她一眼,已消腫的清瘦面龐適時掛上一抹笑意,搖搖頭,手指在胸前搓搓,又在耳垂處輕而快地拽了兩下。
這是說昨夜炭燒得很旺,自己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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