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村里這些年不乏走得脫身的人,哪個不是脫層皮捨得刮才成事?
難的是,得遇上那個願意伸手拉你出泥潭的人!
她最是明白秦巧的心思了。
什麼招贅,什麼過夜...自己整日就盤旋在灶上,野鴛鴦偷情沒有,還能心裡沒數?
秦巧不過是堵肖二的嘴,用女娘家的清白保崔三的命罷了!
屠生個蠢貨,也就碗底一口的腦仁水,其餘全是泥漿漿!
是個心軟的人呀。
保不齊將來,自己也能得個機遇吶...
目送秦巧一行消失在夜色中,羅雲英裹了裹身上的單衣,在雜役們防備的眼神中轉回村子。
方走了兩步,她頓住腳,不由仰頭看去。
絮飛的沫落在臉上很快融化,她驚愕道:「哎喲!今歲的雪來得可真早呀!」
**
碎雪隨風落在自己面上,涼得秦巧一激靈。
她愣怔幾息,很快反應過來,將板車角落處的一個裹布抖擻開。
是件長衫。
她比劃幾下,最後連頭帶身,一併覆好。
胡老:「......又不是死了,裹臉作甚?」
秦巧顫顫手指頭,沒臉直眼看他,嘀咕道:「一吊錢呢,別給凍死!」
拉著個人,不好走山路。
胡老拐上大道,路好走些,才喘口氣,回頭斥責:「你也知道這是一吊錢!你說說,買糧買肉買布匹,哪個不行?!」
放著安生日子不過,儘是鬧騰!
秦巧:「我會還你的...連帶著利錢。」
胡老:「......」
秦巧:「大不了,我給你養老送終?」
胡老:「多稀罕吶!求著你了?」
秦巧嘿嘿默笑,板車上的崔三沒撐住昏了,她掖緊對方衣衫,從胡老處接過一根拽繩,「下雪了,我幫您一併背車。」
胡老嘴皮子動動,終了也沒再說什麼。
事兒都辦了,難不成還能野地里給活埋嘍?
「且回去著,阮氏非活吃了不可!」
秦巧一頓,想起臨走前阮氏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耷拉下了嘴角。
第31章
阮氏送熱水到東屋。
冷風順著門縫鑽進,燈影搖晃,秦巧回頭看了一眼,上前接過木盆,阮氏關上門。
秦家小院四個向,坐北朝南是大門,自來東邊為尊,是秦父秦母的居所。
早前秦母在時,素愛乾淨,東屋子置辦得愜意。再後來,能落人眼招羨慕的,一樣樣叫人搬走抵了債。眼下再看,光禿禿的,一進去只有正對的秦父秦母的牌位。
阮氏只在大亮天的時候進來灑掃下浮塵,深夜再看,淒涼不說,心底還毛毛的。
她忙跟上秦巧的腳步,進跨間,原本公爹在時睡過的木床生了蟎毛,秦巧劈了當柴用了,沒預備著會有人住,一直空著。
窗下有個木凳,點了燭台,映出地當中一團人影。
外頭飄著雪,有傷的人怎麼貼地睡,胡老院裡空屋卸了塊門板,就當是床。
阮氏探頭瞅許久,還是沒看出這人究竟長什麼模樣,咕噥道:「那村里都是些惡牲口不成?怎麼把好好的人給打成個豬樣呢...」
秦巧手頓下,忍不住給昏睡的人爭辯下,「他生得還...挺好看的。」
阮氏瞟一眼二娘,平復過去的惱意又翻起來,索性蹲在對面,打聽起來:「先前慌張樣的,來不及問。這人跟二娘你...」
秦巧不想說。但家裡好端端的進這麼大個人,將來總要出去走動的,於是道:「旁人若是問,就說是我招的贅婿。」
這不敷衍嘛...
阮氏不甘心:「你在那村上工,與他往深里來往了?」
往深里,多玄妙的說法。
秦巧抿抿嘴,「就說過幾句話。」
說過幾句話,又是錢又是命的往裡搭?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今又是雪上加霜!
這話悶在心裡,一說出來就成了抱怨,沒得跟二娘起生分,阮氏撓撓頭:「反正人是給娶進門了,一吊錢呢,等他醒了,可得做活幫襯!」
怎麼就成了娶?
秦巧想換個叫法。
阮氏卻不搭理,看她熱巾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對方臉上的血污漬,輪到身上,卻面露猶豫。
阮氏便又打趣:「有什麼好避諱的。眼下不看,將來生兒育女也不看?矯情!」
秦巧:「......」
知道阮氏會惱,可惱人的言語實在叫她不自在。
「嫂子先睡吧。今兒落雪了,睡前記得給地坑裡續上乾柴。」秦巧叮囑過,人走了,門扣好,重又蹲回原處。
胡老幫他看過傷勢。
瞧著血呼拉碴,實則沒傷到要害,說應該是挨打的時候,他自己省得護身,沒叫斷骨傷筋。
這是萬幸。
她可實在沒錢給他養病。
長舒口氣,先掀開他身上蓋的被子,喊幾聲,還不做應答,她心裡道一聲得罪,解下短褐,將燭台移近看,多數地方已經發了淤青,還有些紅腫幹上血的。
她很耐心。
一點點擦去血污,抹上藥膏,間或回頭他一眼,若是眉頭蹙緊嘴鼻翁動,便知是疼,手上愈發輕緩起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