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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二恨得咬牙切齒。
當日王程虎等人被當場捉贓,僥倖逃出來的羅二和孫老三一回憶,越想越覺得滿井村那伙人是提前埋伏,等著他們上鉤呢。
本就起了疑心,昨日孫老三偷聽到了這灶娘和崔三的夜談。
『什麼賣什麼...』
原是啞巴裝相,暗地裡早就出賣了他們。就說買賣好端端這些年,偏加了崔三就攤上倒霉。
二十板子可是實在在地落在自己身上。
肖二這幾天疼得下不了地,翻身不能側躺也不對,哪都憋著氣性。
故而,一大早直奔這處,借著由頭要教訓一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灶娘。
教訓是沒教訓成,肖二惡狠狠地啐一口:「你且等著吧!」
大黑天的山路,找機會弄死她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女的,他暫時動不得,拿捏一個崔三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肖二一去,秦巧這才生出幾分後怕。
方才的言語周旋,還真能唬住對方,這也讓她越發堅定今日辭去工活。
好容易等羅雲英到,秦巧還苦惱著怎麼打聽崔八娘的事情。卻不想,羅雲英比她還心急,倒豆子似的一通噼里啪啦。
「原說這小蹄子沒歷過人事,別倒人胃口。不成想,她在榻上是把好手吔!纏得姓屠的緊,天都大亮,兩人還光溜溜摟著不肯起呢。」
屠生一順心,這差事就做得不錯。
羅雲英眉開眼笑的樣子,刺得秦巧眼窩發疼。
她勉強應了幾聲,又問:「昨日夜裡還平順吧?」
「平順得很。鬼地方挨著老山谷,昨夜還是頭一回沒聽著野風嚎。」
說不來是什麼感覺,大約是認命了。
秦巧想起昨日深夜敲開村裡的木工家,人家看了看崔三的墨斗,毫不見怪地擺擺手,說並不稀罕,凡是個工匠,墨斗匣就是個手倒手的事情。
那墨斗她沒帶。
出門前,同阮氏要了十來個銅板。打定主意,銅子空了就塞給崔三,就當是舊日緣情一刀兩斷吧。
後來的日子便風平浪靜。
一直到日中放食,倒是牛娘子被個穿嫩綠衫子的女娘扶到了灶棚。
秦巧遠遠瞄見,喚醒身後還在打盹的羅雲英,碎步上前恭敬地拱手問安。
牛娘子從嗓子眼裡哼聲應,瞅著隨後而來的羅雲英頓時臉拉得老長。
別當她不知道,臥床養傷這幾天,這賊婦人沒少在屠生跟前露臉。
怎麼著,管著油水旺旺的小灶不知足,莫不是還想頂替了自己,換個二管事過過癮?
本就心懷怨念,借著敲打的名號,指著羅雲英劈頭蓋臉的一頓唾罵。
秦巧便只好彎著腰,站在原地等牛娘子。
好容易罵痛快了,牛娘子沖身側的孫女點點頭。
銅板給得不甘不願,小姑娘衝著秦巧眉眼不恭,沒好氣道:「白便宜你了。」
秦巧不放在心上。
錢到手了,請辭的話就在嘴邊,「牛管事,下女還有些話須得跟您說說。」
牛娘子便示意她開口。
要說什麼,早在心裡預演好幾遍。
她面上適時掛了些難過,「下女家裡您是知道的。老父過身沒多久,理應守個節孝。可...家裡全是嫂子做主,非說熱孝定親,爺娘走得更安心。」
她喉間哽咽一下,「打明日起,下女怕是沒福分再給您做工了。」
今時不同往日,屠生新添兩個樂子,秦巧這個預備用來堵屠生心火的,便也失了效用。
牛氏不在意地點點頭:「不來便不來吧,本也沒什麼活計,養著你,也是浪費銅板。」
人少了,活兒卻不能斷。
牛氏掐了掐羅雲英的下頜,幸災樂禍道:「我看你這幾日閒得厲害。這不,正好有活送上門了。」
羅雲英心裡叫苦不迭,嘴上應得殷切,一等人走遠,轉臉就沖秦巧撒癲。
秦巧擰開身子,只當耳旁風,反正工錢已經到手了,讓她叭叭幾嘴,沒什麼損失。
再看到崔三,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與她無關,反正自己就要走了。
不過是惦記著要把墨斗錢給了他。
於是給他粥米時候,刻意慢了半拍,盼他抬頭能看自己一眼,好眼神官司一番。
可他悶著頭,渾沒發覺她的小動作。
一側死死盯著的肖二越發相信了孫老三的懷疑,再看向崔三的背影,眼底閃過一屢陰毒。
他招手喊了個人過來,低聲在對方細細叮囑幾句。
這可怎生是好?
他沒察覺自己的意思,銅板給不出去,可不成了欠累?
秦巧涮著鍋沿,思索如何同羅雲英打聽下崔家兄妹的草棚子。
晌後寧靜的村子忽然哄得一聲吵嚷開。
秦巧下意識回頭去看,就見一行四五個雜役手持棍棒、揮舞著長鞭子,居中押著一人,嘴裡罵罵咧咧,從村外一路聲勢軒天。
秦巧看得迷茫,無意間對上肖二的視線,見他囂張地沖自己一笑,而後將押著的那人扭臉沖向自己。
她突然腦子裡轟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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