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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白金沒再客氣,接了糖果。

  今兒的天確實冷,寒風一吹,脖子颼颼涼,也不知道老頭子屋裡的炭火滅了沒,攏了攏棉衣領口,正要回屋,身後忽然一道聲音喚住了她,“姐姐,請留步。”

  金白金沒反應過來,誠然自己這身行頭怎麼也不像個當姐姐的,有叫她嫂子的,也有叫她娘子的,大嬸的也有。

  姐姐還是頭一回。

  她沒停下來,身後的小娘子便一路追,追到跟前了,才知道是在喚自己,金白金停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她,“小娘子何事?”

  小娘子依舊蒙著面,禮貌地問道:“你是大夫?”

  金白金不知道她是怎麼聽出來自己是個大夫,解釋道:“我只是個獸醫。”

  誰知那姑娘雙眼一亮,說了一句正好,切切地道:“姐姐先別走,就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大冬天的,誰願意在風雪底下等。

  知道她多半也是有畜生生了病,金白金揚了一下手,道:“村子棗樹旁的茅草房,就是我家,要是找不著,問一聲白金娘子在哪兒,自然有人告訴你。”

  回到家,一推開籬笆小院,坐在棚子底下的三頭雪狼立馬搖著尾巴圍了上來。

  金白金被擠得步子都邁不動了,無奈掏出了適才張媳婦給她的幾顆糖,扒開後蹲下身,先餵給了跟前最大的那隻雪狼,見其頭頂的白毛上沾了些雪跡,質問道:“伯鷹又去哪兒了?”

  ‘伯鷹’吃了糖,裝作沒聽見,扭過了頭。

  金白金又看向左側的那隻雪狼,見其乖乖坐著那,仰起頭安靜地等著她的垂愛,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把糖剝到了它嘴裡,“全全最乖了。”

  右側那隻等著有些不耐煩了,拿嘴來叼她的衣袖。

  “不急,少不了咱們務觀的。”

  三隻雪狼都餵完了,金白金才推門進屋,屋內立了一個木架子屏風,沒繪什麼圖案,主要用來擋風雪。

  繞到後面,老頭子披著一件半舊不新的大氅煨在火爐子前,正泡著茶。

  爐子裡的炭火燒得旺盛,應該是後來添進去的。

  見他沒睡覺,金白金坐在他對面的蒲團上,把最後一顆糖擱在了他跟前,“您老又給蔣秀才瞎吹什麼了?”

  蔣秀才便是適才說書樓里的說書先生。

  此處雖只是個村子,卻不小。

  有種地的老百姓,也有說書的茶樓,還有打尖兒的客棧,酒館,各類鋪子,應有盡有。

  蔣秀才為了能說出好故事,平日裡便喜歡到處打聽,這兒的人雜,聽來的消息都不同,想必是昨日過來時,又從老頭嘴裡套出了不同的版本。

  王老太醫看了一眼她頭上沾著的風雪,沒答她的話,嘮叨道:“出門也不知道戴個帽子......”

  金白金伸手拍了拍頭上的雪粒子,“就幾步路,不礙事......”

  王老太醫倒了一杯熱茶,“趕緊暖和下身子。”這才回答她適才的話,“真真假假,聽到的越多越亂,但世人該知道的,不能忘。”

  即便是長公主‘死’了,她生前那一刀,是為了什麼,也應該被人記住。

  金白金見他還過不去,抿了一口茶,笑道:“人死不能復生,王伯伯就別惦記著了,吃顆糖,張媳婦給的,家裡添了一頭牛崽子,高興著呢。”

  王老太醫看著她臉上那道實打實的笑容,一陣恍惚,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五年前那場大火,是他放的。

  當時只想救人,為了不讓她再次陷入危險,便想了這麼個損招,一把火燒了屋子,再從暗道把人帶了出去。

  像當年顧玄之藏前朝太子一樣,藏在了自己的屋內。

  人救活後,宮內的那場風波也平靜了,原本是想讓她出去,但她不願意再呆在宮中。

  兩人便一同來了青州。

  這五年,她過得倒也自在,可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擔心自己死後,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讓她在外流落一輩子,“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陪您到何時,殿下,您遲早要回去......”

  “好端端的,王伯伯怎麼又說起了這個,我手頭的銀子攢得差不多了,待立了春,我打算把這茅草房掀了,重新蓋一座瓦房......”

  還沒說完,門外便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白金娘子在嗎?”

  沈明酥起身去往屋外。

  適才那位小娘子立在籬笆外,懷裡抱著一隻貓,急切地看著她,“姐姐快幫我瞧瞧,這貓兒又吐又拉,一日沒進食了。”

  沈明酥把她讓了進來,先問道:“從哪兒來的。”

  她一身打扮雖樸素,但那些緞子她認識,皆是上品,絕非平常人家所有,應是附近哪個州府大家裡的千金小姐。

  絕不是青州人。

  那姑娘埋下頭,半晌才吞吐說,“昌,昌都。”

  沈明酥似乎沒料到,探向貓兒的手微微一頓,平靜地道:“怕是水土不服,這幾日你就不要顛簸了,找個住處安頓下來,慢慢地讓它適應了就好......”

  那姑娘卻一臉為難,“我,我不能住店。”

  “為何?”

  沈明酥剛問完,小娘子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她跟前,聲淚俱下,“姐姐一定要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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