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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哭訴,無疑是往梁夫人心口上撒鹽,梁家的小廝趕緊把一幫人請去了外面的喪宴。

  坐上席位,個個臉上的悲傷並沒有減去半分,繼續哀痛,“弟兄們,梁兄早咱們一步登先,人雖不在了,但他對兄弟們的情意,不可忘。”

  “對,不能忘。”

  一人舉起酒杯,往地上灑,“梁兄放心去吧,有兄弟在,需要什麼投個夢,兄弟在所不辭。”

  一杯接著一杯,一幫人很快都醉成了一團泥。

  席間陸陸續續有人去茅房,到了後院無人之處,適才還醉得走不動路,被人架著的藍衣公子突然就清醒了,直起身罵了一聲:“他媽的,老子還欠了那麼多帳,他死了,咱們怎麼辦。”

  “上回雪娘在屋裡叫的那聲兒,銷魂斷腸,你們沒聽見?他能病死?”

  “可梁家這都辦喪事了,沒理由騙咱們啊。”

  “誰知道呢。”最先酒醒的藍衣公子,轉頭看向左側一人,“你去看看。”

  那人臉色一變,腳往後退,“我,我八字弱,萬一撞上了不乾淨......”

  “沒用的東西。”又轉向右側。

  被盯住的人同樣一臉退縮,“我,我也是,陰年陰時出生。”說著從脖子裡拉出一尊玉佛自證,“至今還辟著邪呢。”

  誰都不願意去。

  “一群懦夫......”藍衣公子正要發作,身後一位小個子主動舉手出聲,“我去。”

  眾人詫異回頭,只見其一身灰撲撲的衫子,臉色蠟黃,夜裡燈火昏暗,也看不清誰是誰。

  今夜過來的都是梁耳平日裡的酒肉之交,梁耳平日裡為人陰險,得罪的人數不勝數,大伙兒心知肚明,今夜上門的都是來討債的。

  “行。”藍衣公子推了一把適才戴著玉佛的人,“跟他一起。”

  “我......”

  “有佛祖保佑,你怕個屁啊,走!”

  —

  靈堂內梁夫人被一行人刺激後哭了一場,好不容易穩住情緒,突然又聽前院的人高聲誦起了悼念之詞,傷心過度,當場暈了過去,被丫鬟急急忙忙扶往後院。

  剛走不久,前院也不知道是哪個喝醉酒的人推倒了油燈,又點燃了屋裡的帘子,火光一起來,管家匆匆忙忙帶人趕去。

  府上的僕人個個忙著救火,亂成一團,適才兩位公子趁亂摸進了靈堂。

  靈堂里點滿了白蠟,光線雖亮堂,可後脖子總覺得一股陰森森,後面那人死死地捂住胸前的玉佛,看到前面的黃臉公子已經踩上了置放棺材的板凳,磕磕碰碰地道:“兄台,咱,咱怎麼看,真要開棺?”

  黃臉公子沒答,卻從寬袖內掏出了一把釘錘。

  公子臉色一詫,“看來兄台是有備而來啊。”

  黃臉公子沒理會他,手裡的釘錘扣住棺材上的鉚釘。

  “阿彌陀佛,梁公子莫怪,怪就怪你生平作惡多端,死後才會被人撬了棺材板,啊呸......我錯了,梁公子大人大量......”轉頭看向還在撬釘子的黃臉公子,急得腿都抖了,“兄台,你好了沒,你快點。”

  要是被梁家的人抓到,比撞見梁耳還可怕,估計得送他們下去作陪了。

  玉佛公子急得腦門都冒汗了,終於聽到了一聲動靜,“咯吱——”

  玉佛公子連連後退,吞咽著喉嚨,緊張問道:“怎,怎麼樣?有人沒。”

  “有。”黃臉公子站在上方,回頭俯視他,“你要看嗎?”

  那人臉色都嚇白了,哪裡敢看,猛搖頭,“不不不了。”也沒等他,一溜煙地先跑了出去。

  外面的火勢已被控制,出了這樣的事,府上不能再留人了,管家正在送客,玉佛公子從茅房繞到了前院,快到門口時往後看了一眼。

  還好,黃臉公子跟上來了。

  一行人離開梁家,到了外面巷子後,藍衣公子才回頭問那位玉佛公子,“怎樣,死了?”

  “死了,那位公子親自撬的棺材板。”玉佛回頭,卻沒見到黃臉公子,“奇了怪了,我分明看他出......”

  話還沒說話,前面巷子裡突然竄出了一隻黑貓,叫聲瘮人,膽小的當場嚇出尖叫。

  藍衣公子也被嚇得背心一寒,緩過神,氣得踢了一腳牆根,罵道:“他大爺的,還真死了啊,老子的銀子就這麼沒了......”

  —

  等到耳邊徹底安靜,躲在暗處牆角的兩人才走了出來。

  務觀看了一眼身旁那人寬袖內的釘錘,笑道:“看不出來十錦公子的手藝還挺多。”

  沈明酥拉了拉被他抓皺的袖口,“這點手藝,哪能及上務觀公子手眼通天。”

  “我不過是路過。”

  沈明酥笑笑,“公子的路過,是大本事。”適才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突然扯她一把,如今背心都是涼的。

  “最近沒錢買酒,打算進去蹭個喪宴,怎麼就遇到了十錦公子。”務觀看向她身後的梁府,問道:“桃花債的主子住在這裡面?”

  沈明酥抬頭,梁府的燈火蔓延至巷子內,雖看不清面具下的那張臉,但那雙眼睛,怎麼看怎麼像狐狸,滿眼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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