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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楓:「……」

  那景元也挺不容易的。

  他本想就此離去,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鏡流,她可曾與你提起過我?」

  「提過啊。」

  鏡流爽快地一口答道,「她也想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處,所以向認識你最久的我尋求建議。可惜我疏於此道,最後只能將畢生心得總結為一句話,作為年長者的經驗傳授給她——」

  丹楓:「什麼?」

  鏡流:「『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

  丹楓:「……」

  丹楓:「建議你下次不要建議,再會。」

  *

  儘管鏡流的建議毫無意義,但其中有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就連丹楓也不得不認同——

  心情煩躁的時候,找個人揍一頓確實非常有用。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長年在雲騎軍中教習槍術,這樣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

  當然,他不會隨便找無辜路人出氣,要怪只能怪景元年少不懂事,天天學著應星說什麼「丹楓哥再用力點」「不要因為我年紀小就憐惜我」,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倒霉孩子。

  順便一提,應星本人的發言要更加狂妄一些,他說的一般是:

  「丹楓你沒吃飯吧!看不起誰呢,大力點!就這點力道,來我們工造司敲錘子都不夠!!」

  相比之下,景元已經含蓄收斂很多了。

  於是最近這幾日,應星和景元兩兄弟求仁得仁,休戚與共、風雨同舟,一起在丹楓手下領教了一回什麼叫「六親不認」。

  六親不認,意思就是哥哥不認,弟弟也不認。

  幾番對練下來,兄弟倆的身體和靈魂都飽經風霜,被狂風驟雨般的槍勢鐫刻下了這樣一個疑問:

  ——擊雲,原來是這麼沉重的槍嗎?

  應星冷靜分析:「要說重也確實挺重的,不然怎麼扛得住鏡流的支離劍?但我真沒想到,這把槍還有這樣的潛力,連我這個鍛造者都吃了一驚,看來改進空間還很大。」

  景元心力交瘁:「應星哥,我覺得重的不光是槍,說不定是其他東西……」

  應星:「什麼東西?」

  景元:「……感情?」

  應星:「什麼東西???」

  景元:「算了,當我沒說。」

  「休息好了嗎?繼續吧。體力支撐不住的話,你們兩個可以一起上,我無所謂。」

  眼看丹楓又要挑起槍桿,景元一手揉著酸痛發麻的膝蓋,忙不迭地開口打岔:

  「等一下,丹楓!你要是有戒斷反應的話,與其自己排解壓力,不如去找引發戒斷的源頭,我覺得這樣比較有用!」

  「……」

  丹楓垂下槍尖,面對陌生的詞彙皺起眉頭,「戒斷反應?」

  景元認真解釋道:「這是異邦人的說法,意思就是長期服用某種藥物以後,由於突然停藥或者減少劑量,導致出現與藥物作用相反的症狀。越是具有成癮性的藥物,越有可能引發戒斷反應。」

  「哦,你的意思是他吃錯藥了?」

  應星聽得雲裡霧裡,沒多想就接過話頭,「真的嗎丹楓,嚴不嚴重,要不要去丹鼎司看看?不對啊,你自己就是醫生,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話音未落,丹楓手中的槍桿已經「當」一聲撞擊地面,震得數米開外的兩人都渾身一麻。

  龍尊眉睫輕抬,碧眸橫掃,目光比槍尖的鋒芒更為凜冽。

  「再來。」

  「不是,丹楓,你聽我說……」

  景元還想再掙扎一番,忽然聽見一陣巨響從遠方傳來,緊接著便是滾滾濃煙升騰而起,毗鄰的洞天都能隱約感覺到震動。

  應星有些不耐煩:「又是哪裡出了星槎事故?這個月都第幾次了,天舶司也不好好管管,讓人怎麼安心上工?」

  「不對,等一下。」

  景元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欄杆邊,探出上半身極目遠眺,面色如同山雨欲來的天空般凝重。

  「你們兩位,都過來仔細看看。如果我沒記錯,發生爆炸的好像是工造司的方向。」

  「——應星哥,起火的是你家啊!」

  「?????」

  應星怔住了。

  他身後的丹楓也怔住了。

  在他隨身攜帶的玉兆上,他們共同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界面里,還留有茉麗安發來的最後兩條信息:

  「我和白珩又來工造司玩啦!應星今天不在嗎?」

  「那我們先到處參觀參觀,等你回來哈,回見!」

  配圖是一張巨大的鍋爐照片,猶如無聲蟄伏的猛獸,一看就知道爆炸時相當精彩。

  「……茉麗安。」

  丹楓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再也顧不上兩個冤種兄弟,身形如虹掣空,縱身便要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我的爐子啊!!!」

  應星比他喊得更大聲,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死死按住丹楓的肩膀:「帶我一起去!」

  「……」

  丹楓沉默了一瞬間,似乎是在思考帶上他和打暈他哪個更快,最後考慮到應星的技術價值,還是一手拽過他胳膊,架著他一起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兩位靠譜(?)的成年男性風一般沒了蹤影,只剩下最先察覺危機的景元風中凌亂,老半晌才接受自己被丟下的冰冷現實,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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