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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現在,她感覺到對方柔軟的舌尖從皮膚上划過,卻又不是全然的柔軟,就好像被路邊的野貓舔了一口,有把小小的毛刷擦過手背。

  這感覺算不上難熬,甚至有種難以形容的舒適,若放在平時,她本該老老實實地接受並享受。

  ——如果毛刷上沒有塗辣椒水的話。

  「嘶……疼疼疼,等一下,你是含著方壺白藥嗎!不是我說,這個真的好疼啊,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要不還是讓我自己長好吧!」

  茉麗安只覺被舐過的傷口一陣火燒火燎,下意識想要將手往回抽,卻被丹楓毫不留情地扣住,引著她變換角度,用唇舌仔仔細細照拂過每一寸傷痕。

  從手背、虎口,再到更加脆弱的掌心和指根,傷處每一點細微的感觸都被無限放大,如浪潮般沖刷因疼痛而格外敏銳的意識。

  微涼的薄唇,濕潤的吐息,流水般絲滑的黑髮從他額前垂落下來,拂過她因忍痛而緊繃的皮膚。

  在沒有月華流照的黑夜裡,一切都顯得如此清晰。

  縱然丹楓神色沉靜,目光清澄,做什麼都有一派光風霽月、鐵面無私的氣度,但在如此直白的感官刺激下,空氣中還是難免染上了旖旎曖昧的氣息。

  可惜茉麗安沒有餘裕去細品這份曖昧,她搖搖欲墜的識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是·真·的·疼·啊

  丹楓絲毫沒有心軟,任憑茉麗安在「方壺白藥」的刺激下冒了半身虛汗,方才將嘴唇移開幾分,聲音裡帶著一點涼絲絲的笑意。

  「你覺得疼,那便是有用了。我從來不聽人求饒,你若知道輕重,以後做事記得三思而行。」

  茉麗安憋著一包生理性的眼淚,沉痛地重重點頭:「我知道錯了,丹楓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

  丹楓挑了下眉,顯然沒有全信,「還有其他受傷的地方吧?讓我看看。」

  茉麗安原地一個後仰,想也沒想就抬手抱住肩膀:「別看了別看了,真的沒事了!我知道厲害了,生而為龍我很抱歉,小看你們的持明療法真的很抱歉!今後不管是星槎要爆炸還是仙舟要爆炸,我一定和大家好好商量,絕對不再一個人逞英雄了,你就放過我吧!」

  說著她就要轉身跳下矮榻,卻被丹楓一把揪住後領,活像揪貓一樣拖了回去。

  「剛說完便諱疾忌醫,要我信你會老實聽話,還不如信景元會照章辦差,再也不搞什麼『事急從權』。」

  茉麗安徒勞地垂死掙扎:「這個和那個是兩碼事!而且景元偶爾也會不違規的,比如給流浪貓辦領養手續的時候!」

  丹楓:「我看你這樣子挺像流浪貓。躺下,或者我幫你躺下。」

  茉麗安:「……哦。」

  第15章 持明龍尊會夢見美露莘

  說到流浪貓,茉麗安曾經聽景元說過,領頭的大貓很喜歡給自己罩著的小貓舔毛,無關乎小貓樂不樂意,只為以此來明確上下關係,彰顯自己的地位與威嚴。

  因此,他們時不時就會看到小貓被大貓一爪子拍在地上,要麼掐著脖子,要麼按著肚子,渾身上下都被舔得濕漉漉的,雙眼無神地望向天空,每一團顫抖的肉球都透著生無可戀。

  ……莫非,這就是她和景元一起看小貓笑話的報應嗎?

  現在的茉麗安,處境比被大貓按著舔毛的小貓好不了多少。

  可能還要更糟,因為小貓不會被強行抹上方壺白藥,在藥效作用下痛苦地鬼哭狼嚎。

  「頭偏過去一點。領口解開,頭髮撩起來。」

  「丹楓哥,我求你別看了,這是我跟白珩新學的桃花妝,就是妝面顏色比較紅,絕對不是因為我用扔鉛球的姿勢扔星槎所以被燙傷了……」

  「不錯,化妝能一直化到甲狀腺,真了不起。你怎麼不說鎖骨的傷口是吃紅油亂斬牛雜吃太猛,把油水都糊上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這個?!」

  「躺下。別讓我說第三遍。」

  「…………」

  迫於龍尊的威嚴,茉麗安不敢逃跑,只能像具屍體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平,任由他毫不客氣地來回擺弄。

  反應爐爆炸造成的灼傷從耳後一直蔓延到肩頭,她原本故意用長發遮掩,打算確認雲吟術有效後再亮出來,沒想到根本逃不過老中醫的眼睛。

  ——這個老中醫,他真的正經嗎?

  當丹楓一手扳過她下頜,將她雲霧般堆在肩頭的金髮撥向一邊,俯身向她頸間覆下來的時候,茉麗安忍不住發自內心地這麼想道。

  怪只怪她把星槎當球扔,大部分傷勢都落在手掌和頸側,此刻只能眼一閉心一橫,向他暴露出纖細柔軟的喉嚨。

  再強悍的野獸,被同類——而且是體型更大、狩獵經驗更豐富的同類——咬住喉嚨的時候,都是無法反抗的。

  好在丹楓也不是真心想咬她,大約是看她吃痛,動作也放輕了不少,好像濡濕的羽毛般從耳後一點點掃過去,觸感幾乎與細碎的啄吻無異。

  受姿勢所限,他頭頂碧玉般的龍角不可避免硌著她的臉,初時冰冷沁涼,之後便如玉石久戴生溫,暖融融地摩挲著臉頰。

  話本里寫的耳鬢廝磨、交頸相擁,大抵也莫過於此了。

  還是那句話,一切都很完美而且唯美,可惜茉麗安現在無福消受,她只能僵硬地梗著脖子,從姿勢到神態都像一條死魚,魚眼裡閃著一絲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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