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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眸光倏然轉利,她收弓回身,路過斯坦利身邊時,鳳目矜冷的垂落,唇側勾開片似笑非笑的冷弧。
既如此,她也懶得再多管閒事了。
感受到雲舒冷淡至極的視線,斯坦利勉強又開了口:「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能變的,我…容我在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分明恐懼至極,卻因害怕改變性別,不肯喝下這酒?
這一點也不合行事邏輯,斯坦利這樣猶豫不定,應是另有隱情。
可,她能給他思考時間,詭異能麼?
方才僅簡短的幾句話間,詭異已距他們不足五米。
眼看著危險切近,刀疤臉怒喝:「冒險家斯坦利!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是個不敢挑戰危險的膽小鬼吧?這豈不是冒險家墮了名頭。」
「哼,聽一個女人指揮算什麼本事,所謂穿越燼寂海的大冒險家,嘖嘖嘖,我看是吹牛的吧?」
說著,他唇間溢出一陣冷笑:「哼,『斯坦利』的好名頭,我出去一定好好宣傳一番。」
這話似一道閃電渾天劈下。
斯坦利顫抖的動作一僵,軟著腿艱難的撐起身:「好,我們去棋室。我也覺得那裡比呆在廁所安全。」
小弟甲吹了下口哨:「嚯,這才像話嘛。」他嘴邊挑著抹意味深長的笑,扯著斯坦利的袖子催促:「我們得快點,詭異追來了!」
話落,頭頂上黑色陰翳覆過,悚然的驚叫令人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
像是禽類扇動翅膀的噗嗤聲,也像是靈力扭到極致後,窒悶的爆炸聲。
扭曲的鬼影果不足幾米,雲舒微微側身,退至廁所門前,又反手拽住斯坦利另一邊袖子,勸道:「他在刻意激你。若你同他過去,說不定會死。」
斯坦利面色一白,猛地掙開小弟甲的袖子,揮手將酒杯遞至唇邊。
雲舒以為他想通了,面色稍霽,往側挪動少許,想讓他先進去。
不想,斯坦利驀然鬆手,手邊的酒杯砸落,碎開,團團水色暈濕雲舒裙擺,也讓她思緒短暫的模糊掉了。
「鬆開吧,我進不去了。」砸掉後路的斯坦利,終於勾開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你知道的,我是大冒險家——斯坦利,我的榮譽無價。」
榮譽無價麼?雲舒眼睫微顫,她緩緩鬆開手指,冒險家便擦過她,走進旁邊一扇木門。
以她的角度說來,是看不見棋牌室里的陳設的。
她卻抬著眼,視線微凝,試圖想看清些什麼?
譬如,穿碧綠服制,分明怯懦又抬頭挺胸不停前行的冒險家;譬如,頭戴紅纓,身披銀甲,卻永遠死在上古戰場的戰友。
譬如她。
在詭異逼襲刺穿的那刻,雲舒身輕如燕,轉身撤入廁所內。
砰,木門闔緊。
詭異恰好拍在上頭,似是不甘,尖利的指甲飛快的在門上撓來撓去。
呲呲呲——
一片炸耳的噪音中,一道微弱卻又清明的聲音從縫隙中漏了過來。
「多謝你。」
「記住,我是最偉大的冒險家,斯坦利。」
廁所里的燈光是暗沉沉的紫色。
斑駁,髒亂、色塊不勻的塗抹,仿佛是打翻了粉色與藍色顏料,混雜出來的色澤。
雲舒緩著呼吸,待心緒平復後,方才牽起視線環顧一圈。
廁所內,只剩下七人了。
她、優菈、貝雅特麗齊三個女孩,還有另外四名『男子』。
雲舒目光掃過,緊貼著貝雅特麗齊的是昆恩。
【緋藍迷情】將他變幻成了格外嬌懦的模樣。膽怯蛻成了弱不經風的柔,眉眼低垂時,一捧嬌羞浮起。
他一席金髮及腰,發梢垂觸至寧祿的手臂。
寧祿看起來倒是格外溫順安然,仿佛外間的瘋狂扭曲並不曾存在。
剩下兩個…雲舒克制著目光,心裡在猜。
一個約莫是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另一個嘛,端穩持重她很難想像出來,不過身材是傲人的吧?
她期待的屏了屏呼吸。
鳳目趨大,而後驀地一滯。又疑是燈光太暗,雲舒抬手揉了揉眼,重新看。
沉暗泛灰的紫調燈光中,兩人隨意站著。
小孩臉上攜著常年不褪的笑,碧瞳明亮依舊:「雲舒姐姐~你好像很失望哦?」
鍾離也微微笑著,岩瞳流轉間,長睫綴上莫測的流光。
不是,他們真的不用變啊?
雲舒重重一嘆,便聽先生溫潤低啞的嗓音:「還有兩人未曾進來,外間發生了什麼?」
雲舒點點頭,簡單講了大概。大家聽了後都沉默不語。
空氣隨之一僵。
雲舒提議:「大家不妨分散找一找廁所里的規則?我想這十五分鐘,也並不好熬。」
說著,雲舒率先拉開一扇隔間,仔細逡巡。
因著廁所是男女共用,它的裝潢很簡單。五間隔間隔開五個蹲廁,如此而已。
隔間很小,三面皆是由全封閉的木板構成,從天花板壓至地面,仿佛連窒息的腐臭味道也要一同封入其中。
隔間裡面沒裝燈光,暗紫色的燈從門口打進來,搖搖晃晃的,加上不住滴水的籠頭,滴答滴答更添無數分詭異。
雲舒屏息搜完後,迅速閃身出門,與同樣搜尋隔間的四人對視後,均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