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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這裡也備了後招!

  她急速的屏住呼吸,可呼入的毒氣早已深入肺腑,化作條長蛇,盤踞在她丹田上,嘶嘶地吐著冷信。

  她忽然覺得很冷,很疼。

  碎裂的痛感自心臟泵出,又鼓進捧冷風,掀起她刻意埋藏的曾經——

  眾人皆知,她與軍師彌落識於微末。

  彼時,碧樹繞林,霞光漫天,她正在人間試煉,被一隻長尾老虎追得狼狽。

  老虎尖齒泛冷,眼見著即將刺入她手臂時,彌落御風而下。

  他身負一柄寒刃,磊落的青衫被風吹得飄搖。沒用什麼華麗的招式,只把劍一挑,猛虎的頭顱霎時折頓於地。

  故事俗套,卻巧。

  他們就這樣一見如故,在日月下共誓,結為摯友,共同修行。直至三界陷落,生靈塗炭,雲舒忽從歷練中歸置神位。

  一次奇襲。

  雲舒帶領手下兵士夜襲妖王老巢,折損他大半兵力,大勝而歸。

  不想,惱羞成怒的妖王在天河上自爆,誓要與她同歸於盡。

  彼多我寡,即便雲舒在怎麼皮糙肉厚,也耐不住一輪輪自爆。

  她戰至力竭,落入天河之中,鮮血幾乎染紅大片水澤。

  誅邪瘋了一樣,馱著她慌不擇路的逃。

  沒想到這個笨蛋,沒抗住人一輪轟炸,帶著她倒頭栽入弱水暗流中。

  弱水三千,追魂奪魄。委實說,她當時幾乎是認命的閉了眼。

  熟料,耳畔傳來一陣風,沖天的劍氣攪開弱水。有人提劍而走,一席青衫自天而降,煌煌磊落。

  記得那時,她跌坐在天河裡,狼狽的看他孤劍斬落十二魔將,淡青色的袍衫也染滿血色。

  然後,他也跌入血河中,緊緊握住她的手。

  朝她笑的狼狽又溫柔。

  ……

  雲舒陷落在回憶中,黏滿血塊的睫毛輕輕一顫。

  只聽咔噠一聲,結界破開——

  輕柔的腳步落在她耳側,停留良久。

  雲舒動了動蒼白的唇,捏著恍惚的心神,往前探去。

  芙蓉嬌面,美若桃李。

  她穿著雲霞剪裁成的長裙,戴著一折玉制的冠冕,朝蜷縮在牆角的她,旖旎淺笑。

  「醉煙。」她低低咳了下,牽起的陣痛讓她眉間微蹙,「救我,還是殺我?」

  她心中隱有預感,卻還是不肯死心的咬著字緩慢重複:「醉煙,救我,還是殺我?」

  「救?」嬌艷欲滴的紅唇開闔,她低下身子,香氣盈滿雲舒鼻息,「呵,沒想到堂堂天道之女,也這般天真?」

  「咳咳咳……」

  連綿一串的亂聲,氣音擁堵著喉頭,似笑似嘆的,又被她強行壓平。

  怎麼回事,碎亂的丹田又開始疼了?

  雲舒淡淡垂眼,面上勾出一抹頹懶無羈的笑。

  .

  醉煙含笑的目光流連過雲舒殘破的身軀。

  她似乎在欣賞什麼仙品,痴痴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挑動紅唇,喚她。

  喚的是她的小名,一如往常般親昵:「杳杳。」

  「我是來,向你借一樣東西的。」

  雲舒折了眉,在想,自己身上還剩下什麼可圖的——

  本命神劍破碎,紅蓮業火不見一絲明光,纓槍折戟,無垢道體污損,就連丹田,也被刀毒全然攪碎。

  餘下的身外之物,醉煙更不會缺。

  從小到大,天材地寶,靈武神獸,她有的,她亦有一份。

  醉煙眉眼抬笑,勾著唇,仍是惡劣的重複:「杳杳,我是來問你借一樣東西的。」

  「這樣東西,我歆羨了好久。」

  雲舒心臟抽疼,胃囊翻湧的厲害,噁心的感覺頂在喉頭,不上不下的。

  「離我遠點。」她聽見自己說。

  接著,又是一聲輕快的嬌笑。

  冰冷如蛇的觸感蔓上眼眶,有人冰冷的指叩在她眼上,一字一頓的說:「杳杳,你知道嗎?我最羨慕你的,就是這雙眼啊。」

  「你——成全我好不好呀?」

  「你向來都是讓著我的。」

  女子櫻粉色指尖驟然用力,尖銳的指甲嵌入深邃狹長的鳳目里,縷縷血花綻開。

  鮮血染紅了她瑩白的指,她痴迷的眼神轉為厭惡:「讓人嫉妒啊,杳杳。」

  「真讓人嫉妒。」她輕輕喃道,語氣咬著魔怔,「天道之女,山川日月無不偏愛,呵,你的眼怎麼這樣好看啊?」

  「他也說,你渾身上下他都厭惡,唯愛這雙燦然生春的眼。」

  「你說,要是我把你的眼挖走,彌落他會不會愛我如痴呢?」

  醉煙屈下身子,沒有立刻動手,反而湊在雲舒耳旁輕輕呵氣:「求我吧,求求我,我讓你更痛快些。」

  她的想法極其割裂,一面想要儘快取得那雙明眸,一面又想看高高在上的神女,狼狽求饒。

  雲舒沉默的聽著她的獨角戲,空洞的心早已凋敝麻木。

  她撐起身子,蜷靠在牆角,任疼意潮起潮落,任濃稠的惡意反覆裹挾著她。

  她甚至惡劣的在想——

  既然想要,那都給她們好了。

  她想看他們能活多久,畢竟,這兩個貪婪的傢伙,想要分割的是,天道之女的軀體啊。

  但,半神的骨血皮肉,誰不暗中覬覦呢?

  其實,在丹田被攪破的那刻,她就理順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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