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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但如此,秦奪還把他自己的號碼設成了緊急聯繫人,一旦檢測到機主有危險,手機便會自動撥號給他。

  司予看著緊急聯繫人後面那一串紅色的說明,忍不住朝秦奪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勾了勾嘴角。

  他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最終還是沒有按下那個解除緊急聯繫人的確認鍵。

  秦奪雖然告訴自己不能急,但一想到司予今晚帶傷作死的行為就來氣,暫時不大想搭理他。而司予四十分鐘前剛進行過一次混球發言,此刻也沒什麼好說的。

  房間內的空間並不算大,夜色將一切未曾言明的曖昧鯨吞蠶食,他們兩人同處一室,就這樣彼此沉默著、各懷心事地度過了一個晚上。

  司予之前還以為把秦奪氣走後,第二天可以不用再吃那些清淡無味的東西了,沒想到最終卻沒能如願。第二天一早,他才剛睜開眼就聞到了紅棗羊肉湯的香氣。一盅湯被秦奪熬得發白,但一看就知道和之前那些一樣,沒怎麼放鹽。

  司予抬起頭來看向面前坐著的始作俑者,然而秦奪完全無視了他的目光——哪怕昨晚兩人單方面地吵了一架,這人在飲食上依然沒有放過他,只是單方面地不再和他有任何交流。

  司予試探著問了一句:「這些要全部喝完嗎?」

  秦奪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司予一向充滿冒險精神,不說話在他這裡就表示允許,於是他喝到一半,把碗往床頭柜上輕輕一放,用紙巾拭了拭嘴,坦然道:「有點兒膩,喝不下了。」

  意外的是秦奪居然也沒再逼他,只看了一眼碗裡剩餘的量後,就沉默著收了碗。

  反倒讓司予有點不太習慣。

  因為司予作死地翻牆出去吃了那一頓燒烤,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撕裂後再次發起了炎。秦奪不理歸不理,該幹的事一件沒少干,自然也包括給他的傷口換藥。

  他身上的皮膚很薄,冷白的色澤像是輕輕一按就能留下一道紅印子,不知道是不是體質的問題,身上居然乾乾淨淨,一丁點兒傷痕也沒有。

  因此那道猙獰的槍口便顯得格外刺眼。

  奇怪的是明明在病毒世界裡秦奪幫他清創吸毒血的時候,這人表現得非常抗拒,但現在要給傷口換藥,他卻又仿佛十分坦然,全無所謂了。

  ……就好像他當時之所以那麼抗拒,只是覺得自己的血太髒,不想讓秦奪用嘴去碰而已。

  司予安靜地趴在床上,像一隻肆意伸展的貓,骨骼和肌肉的走向都十分流暢漂亮。秦奪先用碘伏給傷口消了毒,隨後開始往傷口上撒藥粉。

  這種藥粉效果雖好,但並不算溫和,一沾到傷口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而他灑藥的手法極其粗暴,像是在揚仇人的骨灰,司予十分懷疑這是在蓄意報復。

  他回過頭,輕嘶了一聲:「輕點,疼。」

  秦奪依舊保持著冷漠,沒有回應。

  他已經完全看透了面前這個人薛丁格的疼——他不樂意的時候,蚊子咬一下都能故作嬌氣地喊聲疼;他樂意的時候,就算把胳膊腿全砍了,這人也能一聲不吭。

  何況像這種熱衷於作死的人,不讓他好好疼一疼,恐怕長不了記性,就活該受著。

  ——然而大概是那傷口湊近了看更有衝擊力,司予的傷又切切實實是為自己受的,秦奪心裡雖然這麼想,包紗布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到底還是放輕了些。

  橫在面前的腰實在很細,肩背又十分纖薄,很難想像是怎麼承受住那麼深刻的傷口的,秦奪一邊給他裹紗布,一邊走神地想,這人明明那麼愛吃甜的,怎麼還是那麼瘦。

  他的思緒越想越偏,等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司予回過頭,遞來一個疑問的眼神,秦奪沉著臉剪斷紗布,打好結後,又一言不發地坐回了自己的軍用床上,手機里打開一個文件,背對著司予欲蓋彌彰地看了起來。

  司予也沒多想,以為這人還在生昨晚的氣,一無所知地坐在床邊,自己穿好了衣服。他見秦奪這幅鐵了心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覺得有點意思,本想伸出腳尖再逗他一下,轉念之間卻又停住了動作。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他和秦奪之間的關係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慢慢超出了他的邊線,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任何人有太深的糾葛,自己現在這樣,又是在幹什麼。

  這麼想著,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腳,心裡不聲不響地再次畫下了一根邊界線,計劃著等到傷好之後就離開這裡,儘量不要再和病毒協會這些人扯上太深的關係了。

  他還有帳要找季言桉去算,還有很多暗地裡的事要做,不該有的掛念,還是不要有的好。

  然而秦奪背後仿佛長了眼睛,司予上一秒才把腳縮了回去,下一秒,他像是有所感應般突然問道:「你剛剛想幹什麼?」

  司予一頓,輕悠悠地笑了起來:「怎麼,秦部長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剛司予收腳的時候,秦奪突然有了一種不太踏實的預感,雖然對方的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什麼異樣,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總覺得如果現在自己不做點或者不說點什麼,事情或許會朝著某個他不願意見到的走向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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