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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吃下去,要是穆清辭將藥方忘了怎麼辦?不如等到了南陽,她拿出方子來,我再加大藥量。」
她就只滴了一滴藥汁進去,轉身見穆清辭進來,慌忙把藥收起來,將茶水遞過去,「把藥喝了吧!」
穆清辭順從地接過茶水,依舊先是放在鼻尖,細細聞了聞,那藥汁的氣味太淡了,被濃郁的茶香掩蓋,幾乎分辨不出來。
一味天仙子,還有……荀草,這兩味藥的毒性很強,很容易使人神經迷亂。另外還有一味……她忽然覺得有些頭疼,分辨不出來。
穆清辭不好拖延太久,在江芷姌的注視下,將茶水喝下,看似順嘴一問,「也不知道這藥是什麼良方,我喝了之後,的確靜心凝神了不少。」
江芷姌點點頭,含糊道,「這藥會幫你驅除心中的雜念,叫你能更專心地當好皇子,你外公也是為你好。」
穆清辭才不信什麼「為了她好」的鬼話。這江芷姌簡直是魔怔了,哪怕江無厭給她下逝顏丹來控制她,她都覺得這是為了她好。
不過,江芷姌這話倒是提醒她了,「去除雜念的話……另外一味只能是有安神嗜睡之效的夜心藤。」
這夜心藤是味毒草,但也可以入藥,只是必須斟酌藥量,否則很容易一睡不醒,在睡夢中死去。
穆清辭忽然覺得遍體發寒,這千依百順甘露的配方,裡面有三味藥竟然全是可以致命的毒藥。
只可惜她還未能將配方補全,否則她就能知道這藥的功效,從而配出解藥來。
這時,船夫回來了,兩手空空,臉上神情驚惶不定,嘴裡喊著,「死了,那村子裡的人幾乎是死光了!」
江芷姌掀了帘子出去,疑惑地問,「難道是遭了盜匪了?」
船夫搖頭,胸膛上下起伏,看起來很是氣憤,「什麼盜匪,哪裡有什麼盜匪?你這婆子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點也不曉世事!」
第65章
穆清辭聽見這話,也覺得不解,不是匪盜殺人的話,那還能是誰?總不能是遇上詭山六怪之流,把村子裡的人都殺了吃了吧。
「是官兵!難道你們就沒聽說過,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船夫激動大罵,「這群天殺的,他們搶了錢糧還嫌不夠,又把村子裡的人打作匪盜,拿人頭去跟上峰交差!唯有幾戶還算富有的人家,多交了稅銀才逃過這一劫。」
穆清辭從京師出來到橋安鎮這一路,雖然偶有不平時,但百姓生活還算順遂,沒想到才往南走了數百里,就遇上這種慘事。
她在仙音閣搜集來的情報上看到過,說南方多匪患,百姓生活水深火熱,也以為只是匪盜兇惡,沒想到官兵更兇惡。
船夫連連哀嘆,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江上生活也不好討了。
他看向穆清辭,「公子哥,我看你穿著也闊綽,要是去南陽,可得小心了——」
穆清辭心裡猛地跳起來,面上卻裝作不關心的樣子,「怎麼說?」
她不知道江無厭為什麼要去南陽城,要是能從這船夫嘴裡打聽點情況,才好呢。
「那南陽在青州地界,可是義軍陽教的地盤,那伙人最愛殺官劫富。我一個窮苦百姓倒是沒什麼干係,可你這樣的公子哥,若是過去少不得——」
他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穆清辭不由得沉思起來,陽教……難道江無厭跟這伙義軍有什麼瓜葛?也是,他想造反,肯定早拉攏了一幫人手。
那她要是進了這南陽城,豈不是羊入虎口,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了?穆清辭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這時,江岸忽然大亮起來,遠處嘩啦水響,一條船靠了過來,上面站著十幾個舉著火把的官兵。
為首的官差,手里拿著一把長.槍,目光兇狠如豺狼,將站在船頭的穆清辭三人掃視了一遍,惡聲道,「這船上,就你們幾個人?」
船夫看著明晃晃的刀槍,嚇得立刻跪下了,以為他們又要來抓平民充作匪盜拿功績,慌忙道,「官老爺,我就是個搖船的。這船上的客人,我都不清楚底細,他們要是犯了事,也和我沒有半點干係啊!」
官差皺眉,「我問你還有沒有其它人,你老實答就是了!」
「船艙里還有個戴面具的老爺,瞧著……瞧著是有些奇怪。」船夫顫聲說,一雙腿抖得厲害。
穆清辭看那官差聽見「面具」一詞,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放出攝入的光芒,「好啊!看來線人給的消息沒錯,這陽教頭子崔鴻志就在這船上!」
官差大喝了一聲,「崔鴻志,你不是號稱義勇無敵,怎麼躲在船里做起縮頭烏龜來了?」
穆清辭心裡大驚,江無厭難道就是這陽教首領?那這些官兵來抓人,她豈不是要倒霉。
這兩伙人打起來,若是江無厭贏了,她被抓去當傀儡皇子,是生不如死;可若是官兵贏了,她就是反賊同黨,照樣也要死。
如果雙方打個兩敗俱傷半死不活,這樣她就能趁機逃跑了。穆清辭打定主意,暗暗往陰影處挪,試圖減少存在感,讓戰火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