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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沒有說話，直到晚上，褚奕也沒來。
孟棠提心弔膽，其實比起他來，她寧願他不來。
她目光落在屋內那跳動的燭光上，內心忽然升起一股衝動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結束吧，結束吧。
孟棠赤著腳下地，伸手拿下了紅燭，隨後，將紅燭往帳上一扔，瞬間，火光便蔓延開來。
孟棠站在那裡，沒有動，仍舊猩紅的火光將他包裹。
濃煙嗆的人睜不開眼，可孟棠仍舊看到了那匆匆趕來的人影。
外面亂做了一團，侍衛們小心翼翼的勸著：「陛下，火太大了，不能進去啊陛下！」
褚奕卻不管不顧，衝破了侍衛的桎梏，朝寢殿內跑去。
孟棠張開雙臂，迎接屬於她的死亡，火光點燃她的衣服，髮絲……
她看到褚奕不顧大火，瘋狂撲了進來，孟棠想大笑，可她一笑，口中便嗆入了濃煙，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眼角因此而沁出了淚水。
再見，阿父。
再見，兄長。
再見，這個世界。
她終於要解脫了，劇烈的疼痛將她給包裹。
*
火滅了，褚奕一個人，孤零零的跌坐在燒成黑炭的廢墟中，他怔怔的看著這一切。
他面前是孟棠焦黑的屍體，她死前甚至沒有向他道別。
褚奕喃喃開口：「你又逃了一次。」
他緩緩起身，沉著臉，將地上的屍體抱起，隨後轉身往外走去。
宮人們不敢攔他，侍衛們也不敢攔他。
褚奕抱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
冷風凜冽，褚奕抱著孟棠，立於懸崖之巔，下一刻，他身子前傾，往下落去，他說：「好棠兒，我來地底下尋你了。」
*
這個夢好長好長，褚奕能清晰的感受到耳畔的冷風，真實的不像是個夢。
他緩緩睜開雙眼，渙散的目光聚集在了一旁人的身上，他看到孟棠坐在床邊，手裡正拿著一個草編的螞蚱，轉過頭，衝著他露出淺笑，「狗蛋？」
第263章 他舍不下她【加更】
夢裡的孟棠是不會對他這樣笑的。
狗蛋。
狗蛋……
褚奕閉了閉眼，又睜開，眸光一轉，委屈的衝著孟棠叫了一聲：「棠兒，娘子。」
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了。
倘若……倘若這一遭他沒有失去神智，再遇孟棠時，他大抵是會對她那麼做的吧，那是他心底深處的執念，是他的求而不得。
可對上孟棠此刻這張帶著淺淡笑意的臉，褚奕貪婪的看著她，他捨不得，捨不得讓眼前景色消失。
他還想看她對自己多笑些，想聽她多喚幾遍自己的名字。
褚奕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她。
他摟住她的腰肢，將頭貼在她的胸口，說了句：「噩夢，好怕，嗚……」
濕漉漉的淚水，打濕了孟棠的衣裳。
孟棠伸手，揉上了他的頭，溫聲道：「不怕。」
褚奕一顆心塵埃落定，夢裡冰冷的戾氣也跟著漸漸消散。
孟棠問他：「身上還痛嗎？」
褚奕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抬頭，磕磕巴巴的說道：「不、不痛了，娘子在，就不痛。」
*
楚天明推門進來，說：「既然他已經醒了，擇日不如撞日，皇后娘娘，我為您解蠱吧。」
看到楚天明的那霎，褚奕頭靠在孟棠身上，眼底卻浮現出一抹晦暗。
孟棠道：「也好。」
褚奕沒有反抗，任由楚天明為他施針引蠱。
只要褚奕體內的情蠱解了，那麼孟棠身上的子蠱便也會跟著解除。
可情蠱解了，褚奕身上還有其他蠱，她問楚天明：「如今肉蓮也沒了，可有為他恢復神智的法子？」
楚天明一怔。
他道：「皇后娘娘，若有的話，幾年前我就告訴你了，無礙的，陛下學過武，有內力，那蠱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只是會在雷雨天發作罷了，至於什麼時候恢復神智，這老朽就不確定了……」
孟棠沉吟一陣，也不為難楚天明了。
楚天明為褚奕和孟棠解了情蠱，便起身打算回南疆了。
結果他剛出城。
一把刀便橫在了楚天明的脖子上，身後傳來褚奕冰冷的聲音：「好玩嗎？」
楚天明身體一抖。
「你、您……您已經想起來了。」
褚奕不語。
楚天明沒想到，方才甦醒後的一切，竟都是他在演戲，他是真的沒看出來，也沒想到褚奕會清醒的這般快，竟連逃命的時間都不給他。
「莫要殺我。」楚天明連忙道。
褚奕嗤笑一聲。
楚天明道：「殺了我，皇后娘娘會發現端倪的，您不想被他發現真相，定有您的理由，您也不想娘娘知道您已經恢復了吧？」
褚奕眯了眯眸。
「我還要多謝你，折磨了我一路，若非你這一路折磨，我還醒的沒有這麼早。」
楚天明一僵。
「聖醫啊，人老了，就該在南疆好好享清福，你說是不是？」
「是、是……」
褚奕指尖，在他身上點了幾下，散去了他的武功和內力，他冷聲道：「別讓我知道你走出了南疆，滾。」
楚天明虛脫了一般，冷汗連連，回過頭，身後已經不見了褚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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