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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的陽光爬上達馬山山麓,歐萊特順著較緩的一側沙坡走下山谷,在他看不見的身後,一顆金色的岩微粒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直到歐萊特走下沙坡,徹底聽不到坡頂兩人說話的聲音後,溫迪才耐不住問,「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我不放心。」

  「可是...這樣也會被阿佩普察覺吧?」

  「那又如何?」鍾離垂眼望著歐萊特越縮越小的身影,眼底緊張的情緒被藏得很好,「我只是要她明白,我沒有越線,那麼她也不應該。」

  「喂,一定要這麼強硬嗎,摩拉克斯?」溫迪用肩膀頂了頂鍾離的手臂,「你好像有點太在意了喲。」

  「有嗎?」鍾離默默地掃他一眼。

  「誒嘿,那我就要用一句新學到的稻妻話來回答你嘍。」他眨眨眼,「不說即是花。」

  另一邊,歐萊特已經完全走入山谷。

  陽光無法照耀到山底,這裡陰冷乾燥,風聲夾著嗚咽,哪怕是旭日初升的時刻,也顯得陰森可怖。

  那隊氂氂馱獸無影無形,只留下一排大的離奇的腳印,歐萊特的靴子踩上去,疊上的印記像落在海面的孤島,虛虛地漂浮在上,無依無靠。

  若是從此處回頭望,鍾離和溫迪的身影應當已經變得很小了吧,會不會比他的腳印還小呢?

  歐萊特努力忽略著緊張到砰砰直跳的心臟,強迫自己想一些有的沒的,轉移注意力。

  當他越發靠近流沙旋渦的中心,這種胡思亂想的方式再也無法奏效。

  流動的沙礫開始在他面前變換,先是向他緩緩移動,停在他的腳邊,之後一陣猛烈的風從旋渦深處噴薄而出,逼迫他雙目緊閉。

  透過薄薄的眼瞼,他能感覺到光線變得更暗,也更稀少。等待風沙暫停,歐萊特睜開眼,發覺自己已身處由草元素生成的半圓形護罩中,抬起頭,護罩之外濃沙滾滾,密不透風,連一角天空也無法得見。

  向下望去,一條筆直向下的石階已在他腳下鋪就,連接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地下世界。

  這回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歐萊特踏著台階前進,沿途見到不少類似水源樞紐的石制管道,中央不完整的機關散發著幽幽藍光,空氣中甚至還能聞到水管內的黴菌和砂石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因為掩埋在地下的緣故千年不散。

  艾爾海森說這附近是曾經居爾城的遺址,這些水管很可能就是古時維持城邦用水的設施。

  再向前一段,他徹底走入地下,階梯延伸至殘垣斷臂之中,折斷的牆體、碎裂石磚,旁逸斜出的枯木枝幹已成化石,根部卻依然生長著銀黃色的花朵。

  這種花在廢棄的城邦中隨處可見,它們生長在樹木根部、房屋角落還有碎石縫隙間,幽光點點,裝飾著一片死寂的地下世界,指引著歐萊特向更深處走去。

  真正的居爾城已被黃沙掩埋千年,這裡之所以還能有生物生存,與草元素龍王在此地的盤桓脫不開關係。

  那些花帶著歐萊特一路穿過城市街道,繞過高矮不一、錯綜複雜的管道樞紐,來到一處貌似是城門的地方。

  說是貌似,只因此處實在殘敗到看不出原貌,只有兩座石墩還保留著最初的模樣,上面雕刻著幾行歐萊特看不懂的古文字。

  這兩座石墩標誌著城內石板路與城外黃沙的交界,放眼望去,那些小花在沙粒中偶有探頭,一路蜿蜒到極遠處,盡頭似乎是一處洞穴,洞中散發著明黃偏綠的光芒。

  那裡應該就是阿佩普的行宮花園,連接著傳說中的肇始之鄉。

  從歐萊特進入居爾城遺址起,阿佩普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但歐萊特體內的元素力已經能感知到同類的存在,它們雀躍著催促他前進,那是元素龍之間的能量共鳴,是刻在地脈中的本能,誰也無法拒絕。

  這場間隔了數千年的重逢,終於要拉開帷幕。

  歐萊特邁過兩座石墩間的石線,他的右腳剛觸碰到黃沙,一條長滿樹葉的枝條突然從沙下探出,緊緊攀住歐萊特的腳踝。

  「等、等...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右腳腳踝被猛地向下拉拽,他直接摔坐在地,還沒來得及找回平衡,便連摔帶滾地被枝條飛快拖著向下。

  下行的速度很快,兩側的戈壁與上空盤旋的赤鷲都化成殘影,硬得像石子的沙粒源源不斷向他身上和臉上飛來,和沙面接觸的尾椎和後腰被磨得生疼。

  歐萊特用胳膊擋臉的同時,聽到「刺啦」一聲,他感到脖頸處一緊又一松,再回頭時,那件黑色的斗篷已被沿途經過的枯枝像面旗一樣掛在身後。

  「停、先停一下...」歐萊特抱著頭,用雙臂抵抗著風沙,艱難地向阿佩普喊話。

  可他腳上那條藤蔓非但不減速,甚至沿著小腿向上,圈住了大腿,眼看還有要向腿根處戳此的跡象。

  「住手!!!」歐萊特忍無可忍,大喊一聲,身上炸毛似的竄起一小串雷元素微粒,腿上的藤蔓被刺激,瞬間向後撤退,離開了歐萊特的身體。

  藤蔓離開,慣性讓歐萊特又向前滑行了一段,他手腳並用堪堪停下,抬頭看,自己已到達散發著光芒的洞穴入口。

  意識到馬上就要見到阿佩普,他不希望自己太狼狽,急忙上氣不接下氣地爬起來,途中趔趄,險些又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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