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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
花一下午釣魚,或是突發奇想不遠千里采一朵生長在懸崖上的花,還是幫某位大人物解決不便出面的難題,抑或找到大量無名寶藏,我不知道哪個更有意義。
當我存在,除了我願意的,偶爾也會有不願面對的厄難上門。
有時我沒有拒絕的權利,有時我可以視而不見但我依然接受。
我從蒙德來到須彌,我看到了這片大地。
那朵風車菊陪我翻山跨海,有風時輕輕轉動,提醒我氣流的變化。
曾贈我茶水的老伯,飯我魚肉的漁翁,途中偶遇捎我一程的商販,還有所以伸出手展露善意的人們。
夜風微涼,春雨恰好,泛舟偶有漁歌相唱。
這些是沒有意義的嗎?我不知道。只是有時站在山坡上遠望,我會產生如夢的錯覺,清晰聽到血液流經的脈搏。
意義、價值,我無數次提到這兩個詞語,無數次反思它們對我意味著什麼。
但歸根到底,如果我不願,如果我選擇忽視,沒有任何力量能推著我前行。
什麼才是有意義的呢?我閉上眼睛。
當我站在提瓦特的土地上,我的所見所聞都不應以這種詞語去衡量。
因為它已既定,既定而存在,而存在本身就是種意義。
大腦逐漸走出迷濛,思維收攏,我重新開始思考。
「很高興,能聽到你說這些。」他們這樣回答。
我記起我和黑影共享意志,他們能輕易探聽到我的思考。
但我不明白,他們為何而說高興?
「你終究沒有陷入那些過於世俗意義上的大事件里,很高興看到屬於你的生活。」
「我們和人的距離太遙遠了,隔著時間與生命形態的巨牆。但是生活,大概就是你所遇到的一切吧。」
「不要去看天空,要看大地,你與大地血脈相連。」
黑霧的顏色變淡了許多,我仍然看不到裡面那些曾經的魔神。
意識到這是個不妙的訊息,我向前伸手,企圖觸碰到這份讓我平靜的黑暗。
但它向後退去,像縮回某個地方,迅速堅定。
「不,你該醒來了帕諾斯。」
「珍愛你的生命,做你要做的事。」
「我們在終點等你。」
我猛然清醒。
「——血流了很多,體溫慢慢下降,就算有神之眼也不能復活。博士大人走了嗎?」
另一個聲音說:「你自己聽到聲響了,需要我回答幫你確認嗎?」
「我有些害怕,安德烈,這些瘋學者就要死在我們手上了。隊長不想自己動手,把人推給我們。」
安德烈:「士兵總會殺人。」
「可,可不應該這樣。我看著他們,家人親朋,他們都有,就算被流放或許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人牽掛著。」
安德烈:「你總是想的太多了,所以才在任務中頻繁出錯。我加入愚人眾前你就在這個位置,幾年了依然沒變。」
「無所謂。幹活吧,士兵服從命令,服從就不會出錯。對吧?」
一陣沉默後,那個名字沒被叫出過的士兵再次開口:「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安娜,她的藥費帳單兩個月前寄到我手上,你知道我當兵是為了什麼。沙漠先遣隊士兵薪水高處其他地方,還是不夠。」
「怎麼會?為什麼這麼多?為什麼不早說?我可以借你一些應急。」
「不,你得留著。」
「這種時候你還囉嗦什麼?任務完成後就跟我去打申請。」
「聽我說安德烈,我明天就要啟程回至冬了。」
「升遷?」
「是深淵先遣。」
一陣伴隨著至冬俚語的打鬥聲傳來,安德烈怒氣沖沖,狠狠砸在士兵身上。
另一人沒有太大的反抗,醫院裡陳列的物件器材隨他們動作被推到發出聲響。
刺激著不遠處瘋學者的神經,歇斯底里喊叫。
大概是這叫聲太吵,又或許他們也累了,打鬥聲停止,安德烈嗓音低沉,壓著怒氣:「什麼時候的事,我從沒聽你提過。」
「三天前,記得嗎?隊長搞到一批劣質酒,你喝醉了。隊長說他看到總部深淵下一次探索名單有我,我承認是主動申請的。銀行保險實驗協議我都簽了,等我一死,安娜會得到一大筆錢。她、你要是能平安回到至冬,替我看看她。」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安德烈……」兩人再次沉默。
安德烈起身踢到凳子,轉身向外走去。
「安德烈?」
「走吧,回去吧,懦夫。」
「任務怎麼辦?」
「上面的話想要滅口,一群連話都說不明白的瘋子,廢墟里放三天自己會死。我們……如果不是命令,誰願意看到流血?」
最後那句聲音很輕,幾不可聞,他又揚聲說了一遍:「走吧,懦夫。」像是自嘲。
士兵們邁步離去,地下室只剩我和瘋學者們。
我右手動了動,感官在恢復,體液的流失似乎並未帶來太大副作用。
老老實實趴著不動,專心致志計算時間流逝。
大概三小時後,我從地上站起,活動著略感不適的身體。
我的確想過博士突然出手,雖然速度很快但我並非沒有時間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