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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足片刻,吳清荷面上的神色稍有變幻,翹起嘴角。
「原來如此,實為良配,我先告辭了。」
話畢,她便以淡淡的笑容離場,繞過屏風,未曾再停留。
——
往樓下走,就像是又回到人間一般,歌伎已經換了曲子彈,曲聲如潺潺流水自琴弦流淌而出,那稍清醒些的副將給幾位姐妹挨個灌醒酒茶,灌完才發覺吳清荷早就回來,站在燭火後,幽幽地注視著她們。
副將到底跟著她在沙場作戰三年,是出生入死的姐妹,彼此都很了解,看她這面無表情的模樣,本能地覺得,將軍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
可能是沒談妥吧,五十兩銀子...確實挺多的,將軍有錢,可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五十兩銀子,都快抵得上六品七品的官員一年的俸祿了。
「將軍,您不用擔心,等她們酒醒,我們就把銀子湊出來還你。」
副將壯著膽子安慰她一句。
吳清荷眉心微動,轉眸看她,倏爾一笑:「不用給,老闆是熟人,這頓算是請的,等她們清醒些,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明日來兵部,你們幾個,全都有賞賜要領。」
聽見這話,副將眸子一亮,趕忙抬手把人都拍醒。
「...嗯?胡人又來了麼...提刀...」
「什麼胡人,停戰了,回家了!你不想你夫郎啊?」
...
這幾個人今日是沒辦法騎馬回家的,吳清荷直接拿出幾塊銀子交到副將手中,讓她去租馬車來善後,交代完事,便獨自一人默默下樓。
她身型高挑,一雙桃花眼,眼尾上揚,美得讓人不敢靠近,一身戎服還未來得及換,像是天神下凡,讓人看得晃神。
「這是誰家的女君啊?」
「這...我認得,是吳相的女兒,不該喊人女君,得喚她將軍,這是陛下親封的。」
「原先的兵部尚書是劉老將軍,她在邊陲去世,待朝廷處理好她的身後事,這新的兵部尚書也該是這位了吧。」
「竟是那個吳清荷,我在茶館裡聽過她的事,誰能想到當年的小霸王,如今竟立下光宗耀祖的戰功。」
「她要是我兒子的妻主該有多好。」
「她哪裡是你家公子能追的?我依稀記得,當年有個大家公子,跟在她身邊追了許久,好像都沒成,是誰家的來著...」
對於旁人的閒言碎語,吳清荷像是未曾聽見,推門而出,走入雨夜之中。
——
「公子,快些喝藥吧,藥涼了不好。」
侍從忍不住出聲提醒,屋裡光線昏暗,暗得他甚至不太能看清柏乘臉上的表情。
公子自從方才開始便一動不動,應該是不太舒服。
「公子?公子?」侍從擔心地輕聲詢問。
聽見他再三問話,柏乘將碗徐徐端起,在他面前抿一口藥。
「我會把藥喝完,你可以出去了。」
他聲音冷冽,侍從一時之間發覺公子現在應是不想讓人站在他身側,便只好聽了吩咐出門,讓他自己待在那瀰漫著濃郁藥香的昏暗屋子裡。
再度只剩他一個人,柏乘才起身,緩步走至窗前,輕推開一點,垂眼望向樓下。
「...瘦了。」
他低聲自言自語,回過身走回來,才真的喝了小半碗藥,藥的味道攀上舌尖,他微微蹙眉。
又苦又酸,讓人心底發麻。
剩下的半碗,他抬眼環顧一圈,隨手倒入一盆盆植物的泥土裡,藥水落入泥土中,是濃郁的黑,一片黯淡。
再不要見她了,見一面,便是平日裡喝慣的藥,都要多三分苦澀,難喝。
第3章 第三章
「老闆,你怎麼出爾反爾呢,說好的一車蘿蔔五百文錢,怎麼如今反而成三百文了,少這麼多錢,我家可怎麼活...」
「你個賣菜的懂什麼,給你三百文,我還嫌虧了呢,快點拿著錢走,要麼就帶著你的蘿蔔滾!」
客棧門口站了個皮膚黝黑的農婦,正苦著臉在與客棧老闆低聲商量著價錢。
「是您說要這一車的菜,我才拒了別家,只給您送,如今我上哪再去跟人做生意,這麼一車蘿蔔,只怕是沒賣完就要爛了。」
農婦有些為難地站在原地,咬著牙伸手去接那三百文錢。
街邊的馬車一陣窸窣,躺在馬車裡小憩的少女坐起來,把蓋在頭上的草帽拿下,睡眼惺忪地探出身看一眼,旋即手掌一撐,自車上一躍而下,沉默著走進客棧。
那農婦見少女出了馬車,頓時就意識到少女要做些什麼,趕忙幾步過去攔下。
「女君,這虧吃了就吃了,沒必要為小的出頭,您金尊玉貴的,犯不著趟這渾水,別叫人再在您背後指指點點...」
「張姨,讓一讓。」
被稱作張姨的農婦哪裡能攔得住她,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客棧里就「砰!」一聲傳來重物被壓在木質桌上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鬼哭狼嚎,眾人往裡看去,便瞧見那老闆竟然被一個看上去不滿十三歲的少女按在桌上,動彈不得。
「你這是幹什麼!哎呦!輕點!我的手要折了!」
老闆也沒想到自己竟被個孩子像塊肉般按在桌上,她努力回頭去看,只能看到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把那剩下的兩百文拿給她。」
少女冷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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