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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心中重重一落,緊盯著她的眼睫,追問:「只是隊友嗎?和李華章、謝濟川一般無二的隊友?」
任遙咬住內唇,不知道說給誰聽,斬釘截鐵道:「沒錯,你和他們一樣。以前是為了做任務,不得不和你們商量,但其他的事是我私事,不用你管。」
江陵如當頭棒喝,臉都白了,但還是拽著她的袖子不肯放手:「我不信。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任遙咬牙,狠心從他手指中抽出衣袖,頭也不回朝平南侯府走去:「沒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把你當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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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華章和明華裳接到太子謀反的消息後,快馬加鞭趕回長安。他們剛入城門,就聽到廢太子謀反失敗後逃入終南山,欲往洛陽搬救兵,夜晚睡覺時被身邊士兵斬首。士兵拿著廢太子的首級,來向皇帝邀功。
皇帝是否赦免了這些人的死罪無人知曉,朝野只知道皇帝將廢太子的首級供奉在梁王、梁王世子墓前,以慰武家之靈,同時流水一樣給安樂公主送去賞賜,安撫安樂公主的喪夫之痛。
雖然看安樂公主開開心心選新駙馬的架勢,喪夫似乎也沒有多痛。
梁王死了,太子被手下斬殺,一切塵埃落定,長安又恢復歌舞昇平。李華章用盡最快速度還是來晚一步,他長長嘆息一聲,靜靜回雍王府給則天皇帝守孝,就當不知道這一切。
不然他還能怎麼辦呢?人已經死了,做什麼都晚了。
明華裳知道他心裡不舒服,只能默默陪著他。她回府後得知幾天前任遙曾來找過他們,奈何他們不在家,門房謹記他們的囑咐,一律以不見客為由拒絕了。任遙留了信,上面用暗語寫了太子有意謀反,急事速回,明華裳看著這封信,唯余嘆息。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他們難得離開長安,偏偏那段時間李重俊謀反。任遙來求助的時候他們不在家,等他們回來,政變已塵埃落定。
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吧。明華裳當然聽說了任遙在謀反時立功,受韋後重用的消息,她並不覺得任遙為自己打算有什麼錯,更不會覺得這是背叛,她只是覺得厭倦。
同樣的事一遍又一遍輪迴,曾經是武家人殘害李家,如今武家人幾乎死光了,輪到李家人自相殘殺。從結果上看,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入夜,李華章久久沒有回來。明華裳沒帶侍從,提著燈,獨自去書房找他。
門吱呀一聲推響,李華章抬頭見是她,熟稔地起身:「你怎麼來了?」
明華裳動都懶得動一下,任由李華章幫她拿燈、脫斗篷、疊衣、暖手,再護著她坐下。明華裳靠在李華章肩上,放心地關閉自己的腦子,說:「任姐姐的信我已經回了。你別太內疚了,就算那日我們在長安,也未必能改變什麼。李重俊和皇帝皇后已經離心,沒有這次,也會有下次。」
李華章默然片刻,深深抱緊她:「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做的事好像完全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明華裳靠在他懷裡,抬眸看他,「你阻止了一場造反,造福不知多少百姓,意義十分重大。」
「可是,阻止了一次政變,長安又爆發另一起政變。」李華章嘆息,「不同的人唱著同樣的戲,在這個舞台上來來回回,折騰來折騰去,有什麼用處?」
明華裳抱緊他的腰,撒嬌般搖了搖,說:「這又不是你的錯。」
李華章感受到懷中的溫香軟玉,低頭看著她,淺笑:「我明白的,你不用安慰我。曾經我以為女皇猜忌,酷吏橫行,才導致朝中爭權奪利,無人做實事,如今我才知道,換成李家人上台,也是一樣的。這些年唯一有意義的事,大概就是我娶了你。」
明華裳輕輕笑了聲,說:「二兄,你最近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
「哪有。」李華章也笑,他抱緊了懷中的人,下巴靠在她頭頂,低低說,「一字一句,皆發自肺腑。」
李華章逐漸明白了鎮國公的話,爭權奪利大半生,等到最後才會發現,功名利祿誰都留不住,唯有和親人度過的時間是不可替代的。李華章很慶幸,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還不算太老。
他歇了摻和皇室那一攤子爛事的心,專心和明華常經營起家庭。他們商量每一餐吃什麼,每一個節氣怎麼過,一起去東西市置物,不想自己做飯了,就跑回鎮國公府蹭飯。反正兩家離得近,散步的功夫就能走到。
在外人看來,雍王失去了鋒芒,竟完全歸隱家庭了。沒人知道,玄梟衛的虎符就在李華章手裡,他每日檢查玄梟衛的日常任務,其實是朝中消息最靈通的人。
李華章手握絕世利刃,卻甘願歸隱平凡,奈何他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有人卻非要招惹他。
第179章 外放
四月的風清爽柔和,仿佛氤氳著艾蒿的氣息,陽光暖洋洋灑在身上,曬得人昏昏欲睡。明華裳靠在窗戶上,手指靈活穿梭,將用艾草浸過的五色絲線編成長命縷。
明華裳被太陽曬得有些困,正好編完一條長命縷,她放了線,靠在窗柩上閉目養神。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明華裳睜開眼,看到李華章站在窗外,伸手替她擋住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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