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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雨霽步伐利落爽快,沒一會就不見人影。門口只剩李華章、明華裳兩人,李華章整理好她的披帛,從容說:「走吧。」
府里下人見狀都識趣地退開,李華章和明華裳走在迴廊上,兩人不約而同走得很慢,享受他們難得的獨處時間。
陽光明媚,清風徐徐,兩旁花樹簌簌落下一層粉紅色的雨。時光仿佛回到了他們幼時,兩人在府中打鬧,毫無顧忌地瘋玩一整天。
明華裳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說:「我記得小時候我們特別喜歡玩捉迷藏,有一次我在樹下挖了個坑,把臉埋在裡面,信心滿滿覺得這回你肯定找不到我了。沒想到你一下子就看到我了,當時我特別傷心,哭了很久。」
李華章也笑了,說:「因為你小時候很喜歡穿紅衣,躲在綠樹里,實在很明顯。」
明華裳愣了下,第一次知道這一層內幕,出奇憤怒了:「你作弊!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你從來不提醒我?」
「因為不管你藏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李華章看著她微笑,眸光卻認真深沉,「無論早與晚。」
明華裳嘴上勇得像一個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但當面對李華章的視線時,她就慫了。明華裳轉過眼睛,盯著腳尖上的花瓣,嘟囔道:「誰說的。」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繞著廊廡玩捉迷藏的孩童就長大了。少年的身量已經超過當年的小樹,挖坑埋自己的少女也長出花一般的容顏。
少年不再是她的兄長,堂姐即將嫁人,二叔二嬸搬出去了,三房不久後也要離開,鎮國公府一下子空蕩下來,唯有迴廊前的樹木,還是當年的模樣。
時光如此殘酷,物尚未變,人已面目全非,他們仿佛只是這座宅子的過客,匆匆奔赴一場五光十色的默戲;然而時光又如此幸運,戲罷茶涼後,他們兩人還能站在同一個地方,看花開花落。
李華章問:「婚禮的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明華裳正沉浸在光陰和成長的悵惘中,聽到這話足足愣了好一會,才找回聲音:「啊?」
第159章 春日
明華裳一臉茫然,眼睛像受驚的鹿一樣瞪得滾圓。李華章看到明華裳這麼大的反應,心裡也很詫異。
他想求娶明華裳的事只和鎮國公坦白過,他也只需要徵求鎮國公的意見。鎮國公的態度很明顯,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女的事交由他們自己解決,只要明華裳願意,鎮國公就沒有意見。
之後李華章積極爭取明華裳。明華裳最開始有些抗拒,甚至故意躲著他,等大昭國寺說開後,他們兩人就進入曖昧階段。李華章照常以兄長的身份來找明華裳,明華裳也不拒絕和他出行,兩人心知肚明但沒有挑破,等感情到了那一步,便可以談婚論嫁了。
至少李華章是這麼認為的。明華裳今日如此熱情主動,屢次在眾人面前誇他好看,不就證明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接下來不就要考慮婚禮了嗎?
還是說,李華章自以為大昭國寺後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婚嫁為前提的相處,在明華裳心裡,壓根不是這麼回事?
李華章臉色平靜,眸光漆黑,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定定看著她。明華裳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心虛,她不由摸了摸鼻子,小聲說:「現在就考慮婚禮,是不是太快了?」
李華章見她並沒有反悔的意思,臉色才好看了些,說:「好,都由你,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就什麼時候。」
李華章說完,頓了頓,忍不住問:「你真的沒有想法嗎?」
明華裳心裡無奈,他表現得這麼大度,她還真以為他風度十足呢,結果才兩句話就暴露了。明華裳知道以李華章的恆心,如果繼續這個話題,他總是能找到理由說服她,她索性裝沒聽清,興致勃勃說:「看,那只鳥好可愛,飛到一半掉下來了!」
她轉移話題的技巧十分生硬,李華章心裡嘆了一聲,順著她的手去看鳥。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風中仿佛都氤氳著粉色的花香,兩人漫步在花園中,話題漫無目的,天馬行空,即便不說話也覺得溫情脈脈。
哪怕走得再慢,路終究有盡頭。前面就是明華裳的院落了,兩人不約而同停下。
李華章搬出鎮國公府,不再享受兄長的特權後,才意識到和一位未出閣的閨秀見一面是多麼艱難。他不想這麼早回去,努力沒話找話:「馮掌柜、宋岩柏幾人的案子要重審了,但因為廖鈺山的事,現在察院對京兆府盯得很嚴,卷宗肯定會被嚴審。等堂審的時候,能請你來旁聽嗎?免得我錯過了什麼細節,將來還得和御史台打交道,太麻煩了。」
自從女皇送來褒獎後,再也沒人敢指點明華裳一個女子出入京兆府不合禮法了。明華裳點頭,欣然應下:「好呀。」
李華章問:「這段時間,還有人在你耳邊胡言亂語嗎?」
明華裳搖頭:「沒有。你放心吧,公府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李華章慢慢點頭,有些遺憾自己不能在明家陪著她,又感慨原來在他未察覺的地方,他精心呵護的牡丹已經長大了,足以自己面對風風雨雨。李華章猶豫了幾息,問:「你今日是不是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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