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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咬著筷子,默默瞪大眼睛,心中十分欽佩。明老夫人哪被人這樣頂撞過,當場臉色就拉下來了,鎮國公趕緊道:「好了,食不言寢不語,先吃飯,剩下的話等吃完再說。」
明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火卻被鎮國公堵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全程拉著臉擺臉色。眾人早就沒了胃口,剩下半頓飯吃得靜悄無聲,味如嚼蠟。
等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後,鎮國公沉了臉色,鄭重說:「我這一生無愧章懷太子,無愧忠義仁孝,唯獨對不起家人。我不是一個盡職的父親,尤其對不起雨霽。我答應了雨霽不會逼她,她什麼時候願意回來再回來,但家裡永遠都有她的位置。我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若是承諾了之後做不到,就太丟臉了。」
眾人都有些愣住,明華裳道:「父親……」
鎮國公抬手止住明華裳的話,說:「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現在是我應該承受的代價。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上半生為忠義,下半生只想為自己。我沒臉讓孩子們盡孝,他們想怎麼活就怎麼活,無須守在我身邊。我這個做父親的無法彌補前些年的缺位,只能為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趁現在人都在,我們把家產分了吧。」
這回是明老夫人狠狠吃了一驚,她臉色驟變,呵斥道:「荒唐!我還沒死呢,你就想分家?」
鎮國公掃過神色各異的二房、三房,平靜道:「母親,這是遲早的事,我不信三弟妹私下沒和您提起過。與其遮遮掩掩躲著人說,不如拿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商量。我這個做大兄的有責任頂門立戶,分家產的事我也多說兩句。公中的現錢分成三份,二房三房各拿走一份,庫房中金銀玉石等財物按市價折算,同樣分成三份,二房、三房先去挑,剩下的留給大房。」
明老夫人對分家產反應很大,但明二夫人、明三夫人卻沉默下來,豎起耳朵聽鎮國公的話。
公帳上有多少錢大家心裡都有數,明面上都會做平,沒什麼可說的。真正有水分的,是私產。
大房的錢不可能給他們,明二夫人壓根不指望。她關心的是老夫人的私房錢。
鎮國公喝了口水,接著說道:「我身為長子,孝順母親是本分,自會贍養母親一輩子。如果母親想去二弟、三弟家散心,我也別無二話。母親這些年的月例銀子和嫁妝是您的體己錢,我不敢染指,母親想給誰就給誰。瑜蘭的嫁妝不是我們明家的錢,平分成兩份給雨霽和裳裳,我不會插手。至於我名下的店鋪、田莊、賞賜、布帛等物,按市值折成四份,雨霽、裳裳一人一份,另兩份一份給雍王,一份給蘇行止。」
李華章和蘇行止齊齊吃了一驚,蘇行止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自己的事,忙道:「國公,不敢當。我與明家無親無故,怎麼能收您的家產?」
李華章也道:「是啊,您在我心裡就像父親一樣,我感激您的養育之恩還來不及,怎麼能收您的錢?」
鎮國公擺擺手,道:「說句大不敬的話,雍王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裡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我交代身後之物,自然該有你的一份。給蘇行止的是謝禮,要不是他和蘇嬤嬤,雨霽根本活不到現在。雨霽在我心裡乃無價之寶,相比之下,一份家產算得了什麼?」
前面明老夫人還勉強聽著,等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了。給雍王分就算了,雍王這段日子得了不少賞賜,根本不在乎錢財,他不可能白收鎮國公的東西,但給蘇行止一份做什麼?
一個孩子養在鄉下能花多少錢,鎮國公竟然要用四分之一的田莊產業去謝,他瘋了嗎?
明老夫人緩緩開口道:「蘇家養大雨霽,確實該好好道謝。但感謝有其他方式,用錢來償還,太俗了。」
鎮國公大手一揮將大房的產業送給外人,最著急的莫過於明三夫人。她也附和道:「是啊,大伯春秋鼎盛,現在就分家產太早了。二娘和雨霽年紀小,不識事,貿然拿這麼大一筆錢,容易招災。」
鎮國公平淡但堅決,道:「我就是一個俗人,不會說好聽話,不用錢總覺得不夠表達我的心意。孩子們不願意收是他們的孝心,但我這個做長輩的,卻要把水端正。我已經想通了,我這一生碌碌無為,最大的心愿就是將雍王養大,不負章懷太子所託,以及兩個女兒能回到身邊,一家人吃一頓團圓飯。如今這兩個心愿都已經實現,我再無所求,鎮國公府的爵位能傳承就傳承,若朝廷不給恩典,沒了就沒了,來日九泉之下我去給父親請罪。」
明二夫人聽到這裡眼皮子一跳,不動聲色掃向老夫人和三房,心道原來在這裡等著呢。鎮國公前面說了那麼多,真正要說的無非就這一句,他寧願讓明家的爵位失傳,也不會過繼其他人的兒子。
明二夫人險些笑出聲來,得努力憋著,才能在眾人面前保持體面。明老夫人和明三夫人的臉色非常難看,她們都意識到,這是鎮國公故意說給她們的,今日她們在香房的談話被人聽到了。
鎮國公像是沒注意到怪異的氛圍一樣,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兒子想向母親請示,我想把蘇嬤嬤的牌位供到明家祖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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