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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輕男郎悄悄看太平公主,連明華裳都忍不住感嘆太平公主真美。這種美無關長相,而是自信張揚、豐腴雍容的大美人氣度,如此才稱得上國色牡丹。
在她的襯托下,旁邊纖細精緻的閨秀們,反而像雛菊一樣黯然失色。安樂郡主在母親的暗示下,站起來向太平公主敬酒。
太平公主瞧見安樂,定睛望了好幾眼,忍不住將她叫至身前,拉著她的手道:「許久沒見安樂,安樂出落得越發俏麗了。如此容色,當稱得上長安第一美人。」
安樂郡主垂頭淺笑,狀似嬌羞,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旁人聽到,忙恭維道:「公主這是什麼話,第一美人非您莫屬。」
太平公主擺擺手,長袖從手腕垂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雪腕。她慵懶地倚在扶手上,道:「若早二十年我還爭一爭,如今都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再和晚輩爭第一美人,豈不是貽笑大方?我已經老了,以後該是孩子們的天下了。」
太子妃韋氏雖然覺得太平公主這話沒錯,但她深知小姑子的得寵,面上依然推脫道:「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麼美不美。安樂和永泰若比得上你一根手指,我便樂得要燒高香了。」
眾女眷附和,太平公主在眾人吹捧下露出笑意,道:「你們莫要哄我了,被人聽到了笑話。倒便宜了武崇訓這個小子,輕輕鬆鬆就娶到了安樂,崇訓呢,該罰一杯。」
單從五官上講,安樂郡主確實比太平公主年輕時還要出色,但她還來不及享受滿城兒郎的追捧,便已落入武家。再過兩個月,她就要嫁給梁王的嫡子武崇訓了。
僅隔著一道屏風,男子席上輕輕鬆鬆就聽到了太平公主的話。眾年輕兒郎看著武崇訓起鬨,武崇訓倒也痛快,拿起案前的酒樽一飲而盡,任由太平公主戲謔。
武崇訓如此配合,男客里又是打趣又是起鬨,整個宴會廳的氣氛都沸騰起來。太平公主也笑了,嗔罵道:「安樂可是東宮的掌上明珠,這麼多叔伯兄弟護著,哪能讓你輕鬆得手?我們李家這麼多人,你不得挨個敬一杯?」
武崇訓一聽,喝一杯就算了,挨個敬一遍,那還了得?武崇訓求饒道:「殿下饒命,我不勝酒力,這一次就饒過我吧。」
太平公主自然不依,魏王笑著道:「崇訓,你太平嬸母心腸硬得很,你求情沒用,不如請你定王叔出馬,說不定太平就心軟了。」
武崇訓一聽,立刻向定王賣慘討饒。宴會廳視線一下子落到定王身上,誰不知道,定王是太平公主的駙馬呢?
定王面上依然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在眾多微妙的打量中拿起酒樽,朝魏王示意:「殿下也是為了侄女好,魏王兄饒我一回,莫要拿我們取笑了。」
梁王對魏王笑道:「二弟,看到沒有,人家夫妻同心,可不會向著你說話呢。」
男席上笑聲不斷,太平公主調笑起晚輩來信手拈來,到她自己,臉上的笑就十分勉強了。
她抿了口酒,臉色有些冷了,轉頭對永泰郡主說:「他們男人就喜歡說這些不著調的話,不用理他們。永泰,安樂,我們姑侄喝一杯。」
永泰郡主是太子的長女,剛才一直圍繞著安樂郡主說話,太平公主怕大侄女多想,便主動叫上永泰。
永泰郡主不同於妹妹,她性子靜,也不喜歡出風頭,其實並不介意被冷落。突然被太平公主點名後,她怔了一下,有些猶豫地拿起酒杯:「好,謝姑母。」
今日宴席上女客用的是果酒,即便沒酒量的人也能喝。但對面的魏王嫡長子武延基聽到後,卻有些著急了。他忍不住打斷太平公主,說:「殿下,夜深了,女子不宜多飲酒。永泰這杯,我替她喝。」
太平公主「呦」了一聲,似笑非笑看向永泰郡主,打趣道:「延基,你這話可不地道,你只替永泰喝,卻不替我喝?」
眾人聞言鬨笑,永泰郡主和武延基剛成婚一年,他們倆都是內秀不善言辭的性子,小夫妻一下子被調笑得滿面通紅。但武延基哪怕臉紅成煮熟的蝦子,也依然堅持不讓永泰喝酒。
在座都是在宮廷廝混過的人精,見狀大概懂了。太平公主沒再堅持讓永泰郡主喝酒,永泰郡主滿面緋紅地坐在席位上,她的母親側身問了她什麼,永泰郡主紅著臉,小幅點頭。
明華裳嘴裡咬著筷子,專心吃飯,宴席上的玩耍笑鬧仿佛與她無關。雖然她什麼都沒聽到,但此情此景,傻子都能猜出來,永泰郡主多半有孕了吧。
好事啊,明華裳默默在心裡祝福了一句,不期然想起去年同樣盛大的宮廷宴席上,小心接住永泰郡主的男郎。
那個男子好像叫紀羨,是永泰郡主的青梅竹馬。紀羨陪永泰郡主度過最艱難的流放歲月,算得上患難真情。明華裳現在還記得女皇強行拆散永泰郡主和紀羨,將她指給武延基時,永泰郡主的抗拒悲憤。
原來,再深刻的愛與恨都會過去,時間甚至不會超過一年。
明華裳忍不住想,若她死了,明華章會如何呢?
大概悲傷幾個月就會回歸正常生活,他依然是京城玉郎,過幾年或許會娶妻生子。長安、洛陽有的是閨秀想嫁給他,以他的性情,定然會和妻子相處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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