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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正人君子兄長真好,哪怕胡扯,也能說得這樣光風霽月,大義凜然。
昨日她給宮裡傳信,讓宮裡給她送一箱子書支援。這其實是她放的假餌,就為了釣魚上鉤。
她派了人遠遠觀察,盯梢的人說,今日這個箱子附近有不少人若有若無盯著,中午時甚至有人在箱子邊摔了一跤,對箱子又敲又摸。聽這個描述不難猜出,有人知道雙璧要來這里,早早設了埋伏。
她昨夜才送信,今日剛開宮門沒多久就要拿書,這麼短的時間間隔,竟還能泄露出去,可見昨夜和今早出宮的人里,必有叛徒。
宮門管理那麼嚴格,每日進出的人都有定例,並不難查。
釣魚至此基本成功,連明華章都以為她只是傳假消息,沒想到明華裳釣了魚後,連餌都要揪回來。
明華裳抱著手爐站在人群中,看似昏昏欲睡,其實內心十分清明。最高明的演技就是做自己,只有雙璧才會想方設法避嫌,但一個熱心破案、我行我素的貴族小姐,需要瞻前顧後嗎?
不需要。
沒人相信大名鼎鼎的雙璧會用這麼高調的方法自爆,明華裳偏要反其道行之。他們遠遠躲開固然安全,然而幕後黑手事後想一下就能明白,她和明華章對爆炸案這麼上心,發現門外多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包裹卻沒反應,這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以無需想那麼多,莽就是了。這可是控鶴監的藏書,扔了多可惜,不拿白不拿。
衙役穿齊護具,小心翼翼撬開箱子。明華裳無精打采地等著,果然沒一會,衙役就回來稟報:「京兆尹,少尹,裡面……似乎是書?」
「書?」明華章演技非常到位,端肅道,「小心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兇手可能將火藥藏在下面。」
衙役深以為然,十分敬佩明少尹的縝密謹慎,信服地跑回去,吆喝人小心行事,勿要中計。
他們如臨大敵,抬書的動作比孝敬親娘還要小心,最後,衙役看著裡面似乎是箱底的平面,哽塞了良久,說:「少尹,這……似乎就是一箱書?」
明華章當然知道這是一箱書,但他還是戴上手套,面色沉著接過書本,翻了幾頁,疑道:「兇手到底想做什麼?」
明華裳站在旁邊,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以兇手狂妄自大的性子,這恐怕是他故意挑釁官府。說不定第三案的謎題,就藏在這些書里?」
明華章和明華裳對視,一個佩服對方會演,一個佩服對方會扯。兄妹兩人各自維持著高深莫測,說:「把這些東西都抬進去,仔細研究。」
明華章特意為明華裳早散衙,然而他們最終走出京兆府時,天色又很晚了。明華裳苦大仇深上車,還在翻來覆去研究手中的書。車簾掀起,一陣冷風捲來,很快被人擋住。
明華章單手提著衣擺,不疾不徐上車。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在他坐下後,仿佛瞬間變得逼仄起來。外面傳來京兆府眾人的告別聲,明華章淡淡點頭,示意車夫啟程。
車廂慢悠悠晃動起來,朝鎮國公府使去。車內一時無人說話,明華章看到明華裳還皺著一張臉看書,忍無可忍,在她額頭點了一下:「小騙子。」
明華裳噗嗤笑了一聲,趕緊忍住,同樣用力瞪了明華章一眼:「我只是說幾句假話,哪像你,將所有人騙的團團轉,大家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我看你才是大騙子。」
明華章不置可否,顯然已經被擠兌習慣了。明華裳鬧完後,眼中又浮起憂慮,問:「二兄,接下來怎麼辦?」
明華章抬手,修長的手指按住她頭上穴位,一邊緩慢揉捏,一邊為她取下鬢邊釵環,輕聲道:「別擔心,我有辦法解決的。你幫了我良多,已經做得很好了。」
明華裳的身體在他的按摩下慢慢放鬆下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身上,問:「那案件呢?距離花朝節沒幾天了,但兇手還沒有頭緒。」
明華章心里何嘗不知,但對著明華裳,他依然清冷溫柔,不疾不徐道:「急也沒有辦法,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被斥責罷了。我倒覺得,花朝節前破不了案,讓聖人不要出宮,安心留在大明宮裡倒也不錯。別想這些了,一切有我,你累了好幾天了,安心睡吧。」
明華章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明華裳的眼皮越來越沉,當真湧上股睡意。她索性閉上眼睛,特意道:「我休息一會,等到了家門,記得叫醒我。」
頭頂的氣息清冽溫柔,像滿船星河落在水面上,低低道:「好。」
車廂悠悠穿過夜色,停在一座府邸前。門房拆開門檻,馬車一路長驅直入,直接停在明華裳的院子前。招財幾人迎出來,欲要叫醒明華裳,被明華章攔住:「不必。」
招財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明華章將明華裳抱起,像捧著什麼珍寶般走下車廂,直接朝院內走去。她愣了好一會,莫名覺得慌亂,忙追上去:「二郎君,讓奴婢來吧。」
明華章的動作看著舒緩,意味卻十分強勢堅決。他從容避開招財的手,完全沒有將明華裳放下來的意思,說:「去備水,給她梳洗更衣,不要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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