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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章一邊說一邊在相應位置比劃,眾人腦海中仿佛真的出現當時的情景。明華章道:「這樣看來,桌布以及上面的茶盞,很可能是兇手,也就是約嚴精誠來此的人準備的。兇手先進來布置現場,放炸彈、鋪桌布、倒茶,等嚴精誠來後,他找個藉口離開,甚至撤退路徑也是他提前看好的,完全避開目擊者。」
明華章的推理十分縝密,其他幾人沒有異議,但這個計劃中有一個疏漏,謝濟川問:「那兇手如何引燃火藥呢?嚴精誠一個精明勢利的商行掌柜,一個人當著他的面掀開桌布點火,他沒反應?如果兇手是離開涼亭後引爆,那就更說不通了。長安里關於防範不明包裹的告示鋪天蓋地,嚴精誠發現亭子裡多了條用途不明的引線,怎麼會不多想?」
明華章沉吟不語,他也在想這個問題,兇手是怎麼引燃火藥的。明華章餘光掃到明華裳,忽然靈光一現:「對了,茶盞。時間、地點定然是兇手選的,他可以提早來布置現場,把炸彈放在嚴精誠的位置邊,並做一條引線,藏在桌布下,一直延伸到他的座位前。這樣他在喝茶時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引燃引線,並找藉口離開。」
謝濟川針鋒相對,問:「他怎麼確定嚴精誠會坐在他預想的位置上,萬一嚴精誠選了放引線的座位呢?」
「還是靠茶盞。」明華章說,「你受人之邀來到一個涼亭,桌上放著兩個茶盞,其中一個是主人用過的,你會坐在哪裡?」
謝濟川想了想,認可了這個解釋。
任遙努力跟上他們的思路,用自己的理解說:「你們的意思是,嚴精誠看似是自由選擇座位,其實進來後一舉一動都被兇手無形操縱。這樣兇手就可以確保嚴精誠坐到他預定的位置,保證計劃一舉成功?」
明華章點頭,及時給予肯定:「沒錯。」
江陵懶得去探究為什麼,他只關注一些最實際的東西。他左右瞅其他幾人的臉色,認真問:「那麼,話又說回去了,約嚴精誠來此的人是誰呢?」
江陵一句話把另三個人都問沉默了。謝濟川注意到明華裳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好奇問:「你在想什麼?」
明華裳眼睛轉了下,回神,慢半拍說:「哦,我在想另一件事。為什麼死的人是嚴精誠呢?我們找他,並非知道他會被炸彈炸死,而是為了詢問黑市藥材。怎麼會這麼巧,我們找的人,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這一番話讓在場四人都嚴肅起來。他們從既定結果出發,只覺得兇手狡詐,再一次逃出了他們的追捕。明華裳卻提出一個新的角度,為何死的人正是他們要找的人呢?嚴精誠的死,是意外還是巧合?
謝濟川擰著眉,說:「莫非,兇手在故意戲耍我們,我們找誰,他就殺了誰?」
這個猜測讓人不寒而慄,明華裳擰眉思索了一會,莫名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原因:「如果是這樣,那柳氏為什麼活著呢?她也是我們破案時很關鍵的一個線索呀。」
謝濟川摸了摸下巴,道:「你倒提醒我了。會不會,柳氏活著才是個意外?第一次爆炸是上元節放燈,按照常理,柳氏這個母親也會站在百歲燈前,她理該隨著錢益一起被炸死。只是當時孩子哭了,她在照看孩子,這才躲過一劫。」
江陵和任遙點頭,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明華章默默聽他們說完,道:「我早有這種感覺,兇手似乎總能領先我們一步。昨日黑虎死,今日嚴精誠死,反倒讓我篤定一點,京兆府內有內應,有人在給兇手通風報信。」
任遙、江陵一副大受驚嚇的模樣,連謝濟川都挑了挑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明華章平靜又沉著,有條不紊說,「兇手已連續炮製了三場爆炸,但嚴精誠是被炸死的,黑虎卻是不明不白死在牢里,時間間隔這麼近,按理兇手不該出現這麼大的變化。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殺黑虎的是另一個人;二,嚴精誠的死在兇手計劃之中,黑虎的死,才是意外。」
明華裳深以為然點頭:「對,我也覺得是這樣。」
明華章見另外幾人沒有問題,就繼續說道:「無論是情況一還是情況二,都說明昨天我們抓到黑虎後,一定有什麼信息我們沒注意到,但已經威脅到兇手。所以兇手只能先殺了黑虎,今日又將嚴精誠帶到這裡殺之。」
江陵已經完全放棄動腦了,安心當一個工具。任遙越聽越迷惑,詫異問:「黑虎幫嚴精誠銷贓賣藥,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說。我們錯過了什麼?」
謝濟川暗暗掂量袖中的帳本,有些慶幸他們提前一步把帳本偷出來了,要不然,現在肯定會被相關利益的人燒掉。謝濟川意味不明掃過人群,問:「是嚴精誠背後的人嗎?」
明華章盯著後方,他身形高挑,目力超群,清晰地看到京兆尹和一群紅衣官員來了。他加快語速,說道:「現在有兩條路,其一,排查京兆府內之人,但我們要找黑虎的事許多人都知道,動靜太大恐怕會打草驚蛇,只能暗著來;其二,查近日嚴精誠見過誰,與何人有約。」
明華章剛說完,京兆尹身邊的隨從就過來了。明華章微微抬手,止住對方要說的話:「我知道刑部、察院諸位大人來了,只有一句話的功夫,不會耽誤時間。接下來我可能騰不出時間,沒法和你們一起行動,第一條路我來安排,你們順著第二條路查就好,無論有沒有進展,今日酉時京兆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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