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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聽聞,驚喜道:「盧博士你還會制茶?」
她說著,已迫不及待抿了一口。明華裳感受到裡面的茶香後,讚不絕口:「果真清香雅致,回味無窮,和外面的俗茶一點都不一樣。」
這位明二娘子十分活潑,隨便一句話她都能給出十足的反饋,和她待在一起,似乎很容易就會快樂起來。和她聊天不失為一個好選擇,可惜……
盧渡看著明華裳晃了晃,咚的一聲栽倒在桌案上,幽幽想道,可惜,以後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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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夜裡,我們正在睡覺,忽然聽到外面有吵聲,出來才發現主院裡著火了。我們趕緊去救火,但那時候已經宵禁,取水不方便,再加上發現的太遲了,等我們撲滅火苗時,主君和夫人已經燒死了。」
明華章擰眉,已經聽出些許不對:「他們在做什麼,為什麼火都燒到身上了,竟然不知道跑?就算跑不出去,也不呼救嗎?」
這個問題問住徐大娘了,她想了想,遲疑說:「這……可能是火燒到身上之前,他們已經被煙燻死了吧。」
明華章知道這種事情,有些人怕冷,冬日晚上會關緊門窗燒炭,可能無知無覺就被煙悶死了。然而盧家作為五姓七望之一,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明華章問:「起火那夜,他們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嗎?」
徐大娘搖頭:「夫人禮佛,主君也不喜人近身,他們夜裡都不允許下人打擾,我們都是放好東西就出去,第二日等主君傳喚才敢再進,主院裡從來不留人。所以直到火勢燒起來我們才發現,等趕過去時,火已經燒大了。」
說到這裡,徐大娘似乎皺了皺眉,短暫得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明華章卻注意到了,他不動聲色盯著徐大娘,問:「剛才你想到了什麼?」
徐大娘欲言又止,反覆停頓,才吞吞吐吐說:「經大人說,我才覺得有些奇怪。夫人和主君分居許久了,那夜,他們為何會睡在一個屋裡?」
明華章瞳孔微震,馬上鄭重起來,追問:「那日他們夫妻可見過什麼人?」
徐大娘皺眉,費力回想:「好像沒見過什麼人吧……那段時間沒有客人上門,除了大郎君給主君、夫人問好,也沒有其他人了。」
那段時間盧渡竟然住在家裡?明華章直覺抓到了了不得的線索,趕緊問:「起火時,他在做什麼?」
「自然在睡覺。」徐大娘理所應當道,「起火點離大郎的住所不遠,要不是我們進去叫醒他,恐怕大郎也要被燒死呢。」
盧渡是被人叫醒的,這樣看來,火災似乎和他沒關系,他也是死裡逃生。明華章不置可否,問:「當時他的院子在哪裡?」
徐大娘用手比劃:「盧家的宅子在城裡,比夫人家的老宅小多了。火是從主君的楞伽院燒起來的,當時大郎君還住在嚴華院,幸虧那天風小,要不然大郎君也要遭殃……」
明華章聽到院落名字怔了下,卻不是因為盧渡的住所,而是在於:「你剛才說,楞伽院是盧渡父親曾經的住所?」
「是啊。」徐大娘道,「主君信佛,性子很怪,並不住中間最大的那個院子,而是挑了個偏院住,起名楞伽。我覺得那個院子有些寒酸,主君卻很喜歡,平時根本不允許我們靠近。」
楞伽本就是一部佛經的名字,所以盧宅捐贈給清禪寺後,住持並沒有改院落名字。明華章整個人都怔住了,他想到他去清禪寺檢查時,曾聽領路沙彌提起過,盧渡在清禪寺有一間獨屬禪房,名字就叫楞伽院。
盧渡那麼厭惡他的父親,連自家宅子都捐了,為什麼要保留父親曾經的院落,甚至自己住進去呢?那個院子,到底有什麼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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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渡給她遞茶的時候,明華裳就知道其中有詐。她假意抿了一口,裝作中藥昏迷,趁盧渡不備將茶水吐掉。多虧終南山的特訓,明華裳對裝昏迷得心應手,她閉著眼睛,實則用耳朵捕捉著盧渡的行動,暗暗在腦海勾勒路徑。等她被放到密室中後,明華裳忖度藥力差不多了,就適時轉醒。
她率先看到的是一個陰暗低沉的房頂,鼻尖的氣味潮濕難聞,像是從沒有見過陽光一樣,到處瀰漫著腐敗的味道。
她本能動了動,發現自己四肢都被繩索縛住。她順著繩索望去,看到身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台,邊緣有著可疑的暗紅色痕跡,再往前,是拈花淺笑的泥胚佛像。
這樣的佛像放在大雄寶殿,定然顯得慈眉善目,功德無邊,然而此情此景,只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明華裳定定看著佛像,並沒有預想中哭喊、掙扎等作態,隱在暗處觀察的人沉不住氣了,問:「你似乎並不害怕?」
明華裳順著聲音看去,這才在黑暗中找到盧渡。明華裳道:「自然是怕的。但現在,害怕還有用嗎?」
顯然不會有用了。盧渡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說:「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你很特別。」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明華裳反問,「像女乞丐、雨燕、程思月那樣,哭喊掙扎,苦苦哀求,好讓你獲得快感嗎?」
盧渡眉梢動了動,愈發意外:「你怎麼知道是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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