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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明華章動作利索,反而將明華裳按到榻上坐下,自己有條不紊將一切收拾好,放回原位。明華裳愧疚極了,跟在明華章身後,試圖接過箱子:「你右手傷口那麼深,不能拿重的東西,我來就好。」
明華章嘴上說著多謝,手上卻並沒有放鬆,他將藥箱放回木架上,低聲對明華裳說:「這些日子你要小心,我可能暴露了。」
明華裳悚然一驚,抬起的手頓住了。這時明華章已經將箱子放好,握著明華裳的手坐回榻上。他臉色蒼白,不知是失血還是本來顏色,竟然十分冷靜淡然。
仿佛只是談論明天的天氣一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其實這件事明華章已經想了一路,他自問為人還算小心,不曾得罪什麼人,現在查的案子也不算水深。如果不想讓他查,有的是手段警示他,何至於一出手就動殺招呢?思來想去,唯一能給他招致殺機的,仿佛只有玄梟衛這個身份。
作為明華章他非常謹慎,但作為雙璧,他已經攪和了好幾件朝政大事,其中最恨他的,莫過於魏王。
魏王夜闖鎮國公府,無疑坐實了他的猜測。明華章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但無疑,他是雙璧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明華章很慶幸暴露的是他,而不是明華裳。他已經對不起明家,若再害了明華裳,他萬死難辭其罪。
明華裳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腦子嗡得一聲,現在她慢慢冷靜下來,問:「為什麼?」
「不知道。」明華章若有所思,「我今日夜探普渡寺時,在黃採薇四年前的禪房裡遇到伏擊,對方是魏王的人。這個案子和魏王又沒什麼關係,他為何要殺我呢?我想了很久,似乎只有一個可能,他要殺的不是京兆少尹,而是玄梟衛雙璧。」
明華裳擰眉,臉色愈發凝重:「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明華章音色依然冷靜理智,娓娓分析:「我去普渡寺時一直蒙著面,回長安也沒有露臉,他應當只是猜測,並不確定。如果他確定是我,剛才,就不會那麼輕易離開了。」
明華裳長鬆一口氣,這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明華裳咬唇,費解道:「我們一直很小心,玄梟衛那邊的消息是我取到後傳給你的,你甚至都沒有和接頭人碰面過。魏王怎麼會懷疑到你身上?」
這個問題明華章也想了很久。他微微眯眼,光線折入他的瞳孔,泛出細碎的粼光,如一潭冰湖般幽暗難測,深不見底。
他沒有現身,魏王卻仿佛預料到雙璧的下一步動作般,在命案現場等著他。這只能說明,玄梟衛內部有人叛變了。
更甚者,前段時間有人模仿作案,真的只是偶然嗎?
明華章見明華裳苦著小臉,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不由失笑。明華章捏了捏她的臉,輕聲說:「不用擔心,我從選擇這條路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今天了。放心,我有準備,沒關係的。」
明華裳發愁地抬頭,希冀又懷疑地看著他:「真的?」
作為一個眼線,身份暴露後,除了準備送死,還能準備什麼呢?但明華章什麼都沒有表露,依然淺淡微笑,說:「當然。對了,今日去找五年前乞丐案仵作的人回來了,只可惜太遲了,不知道你還用不用得著。」
「自然用得著。」明華裳察覺到明華章的意圖,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很捧場地說道,「這對畫像非常重要,仵作說了什麼?」
「他說給那個乞丐驗屍時,她非常瘦弱,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只有十二三的模樣。但是她身上的傷卻非常嚴重,許多地方青青紫紫,身上還有勒痕。但發現乞丐時她的身體已經被野狗啃食,很多地方無法辨認,再加上畢竟只是個乞丐,仵作以為只是被人尋仇或者餓死,隨便看了看就以意外死亡定案了。」
明華裳對此本能質疑:「她腿骨被砍斷,這還能是意外死亡?」
「傷口恰恰是他定案的原因之一。」明華章說,「她兩條腿都被砍了,斷口血肉模糊,全無章法,很像是亂刀砍死的,所以仵作才會以為是小混混尋仇。」
明華裳嗯了聲,安靜下來。明華章看著她的神情,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明華裳搖頭,直起身拉開抽屜,將裡面的畫卷拿出來,「這個消息非常有用,恰恰完善了我的畫像。兇手後面几案剔骨都很老練乾淨,這一案手法卻如此粗糙,可見這是他最開始作案,殺人技法還不夠成熟。他對死者那麼殘忍,可見他一定很小時就有殺人幻想,積年累月的發展下越來越嚴重,到十七八歲時再也控制不住,將殺人付諸實踐。這樣算,他今年應當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年紀太小的話,殺人手法不會如此成熟;年紀更大些的,不可能五年前才控制不住衝動。」
這個年齡區間再一次縮小了嫌疑人範圍,程大郎的前同舍徐驥可以排除嫌疑了。明華章垂眸,看到上面的畫像,說:「你覺得是盧渡?」
「是。」明華裳說道,「說起來,今日我也有些新發現。我去清禪寺詢問,無意得知十月二十二那日,程思月曾去過清禪寺。」
這個信息十分重要,明華章鄭重起來:「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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